“陈伟不见了!我们把他给跟丢了!”我焦急地原地转圈,心中直骂自已运气不好。萧文林却十分淡定,四处张望。

日头已经升到头顶,街边的行人来回穿梭,我却惊觉这里有些似曾相识。“诶,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来过这里?”

萧文林指指不远处的一幢小楼和一棵大树道:“你看那里!是不是很眼熟?”

我闻言定睛一看,顿觉惊愕不已,“那里不是杜向雪的心理咨询中心?南城这么小吗?”

萧文林冷笑一声:“南城方圆八万多平方公里,人口超过千万,绝对不是一个小城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抱怨一下。”我挑眉望向萧文林。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萧文林开口,“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上次我就觉得这个杜向雪有些问题。”

我挠挠头,“你上次觉得了吗?”

萧文林没有理会我,而是抬脚径直走进了心理咨询室。这次接待我们的是一名年轻的男人,“两位,我有什么可以帮你?”语气十分亲切,仿佛我们是他最珍而重之的人。

“我们找杜医师。”我露出和善的微笑。

“不好意思,杜医生今天不在,要不你们下次再来吧。我可以帮你们预约。”男人说罢拿起一台平板电脑。

我还准备说什么,萧文林将我拦住,掏出警官证,“既然杜医生不在我们就下次再来吧,我是南城市第三刑侦支队的队长,如果见到杜医生,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年轻接待员显然没有见过刑侦队长,明显有些慌神,接过萧文林递去的名片之后,支支吾吾地称是。

离开心理咨询中心,我一把拉住萧文林,“你刚才为什么拦住我,我总觉得杜向雪就在心理咨询中心。”

萧文林勾起嘴角,在街对面的一个露天茶餐厅坐下,掏出笔记本电脑解释:“心理咨询中心一般都会装有摄像头,想要黑进去并不难。”

我心中了然,催促道:“那你快点,一会陈伟就走了。”

萧文林不慌不忙,“放心,你盯着咨询中心的门口,只要他还没有出来就来得及。”

这时餐厅服务生走了过来,狐疑地瞥了我们一眼,“两位,吃点什么?”

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翻到第一页指着其中一种茶。“就这个吧,不苦吧?”我问。

服务生又望了我一眼,推荐说:“茶多少有一点苦的,如果你怕苦,就点普洱吧。”

我合上菜单,“行,那就普洱吧,多添点水。”

服务生点头离开。此时,萧文林已经成功破解了心理咨询中心的监控密码。“搞定!他们的网络防护简直聊胜于无。”

我站起身,坐到萧文林身旁,盯着电脑上的画面,清楚地看到杜向雪和陈伟正面对面地站在咨询室里。陈伟因为身材高大的缘故几乎将杜向雪完全挡住,两人正说着什么,从肢体语言上判断似乎在争吵。

我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听到。“听不到他们说话。”我皱眉。

“这只是一个视频摄像头,没有录音功能。”萧文林耸肩。

正说着,陈伟突然抓住杜向雪的衣领,在摄像头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一定面目狰狞。杜向雪却看起来十分镇定,俯身靠近陈伟,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陈伟的身体明显微微一僵,最终松开了杜向雪的衣领,一脚将身旁的一张木凳踢开,离开了摄像头的范围。

这时,服务生将一壶泡好的普洱茶放在餐桌上,眼睛却一直瞟向萧文林的电脑屏幕。我不想节外生枝,掏出法医证明,又指指萧文林,说:“他是南城刑侦支队的队长,我们正在查看案件相关的监控视频。”

服务生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连声道歉:“不好意思,茶好了,请慢用。”

送走服务生,我转头看见陈伟从咨询中心走出来,大老远就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戾气。他朝和他擦身而过的路人大吼,弄得人人绕路而行。

“我们还跟着他吗?”我问萧文林。

“不用了,跟着也没有什么用,他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有一个想法。”萧文林合上笔记本电脑。

“什么想法?”我问。

“你不觉得杜向雪和三起案件都有关联,十分可疑吗?”

“哪三起案子?”

“她认识陈伟,就很有可能和你父母的车祸案有关。我总觉得陈伟在遇害之前去见杜向雪也十分蹊跷,加上赵青的案子……”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起眉头,清茶还是太苦,完全不符合我的口味。“那你打算怎么做?调查杜向雪?”

萧文林靠向茶餐厅座椅舒服的椅背,“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填饱肚子,这家茶餐厅最有名的是避风塘炒蟹,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当正午的阳光朝西边偏斜的时候,我和萧文林回到了心理咨询室。年轻的接待员赶忙迎了出来,“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杜医生今天确实不在。”

“真的吗?”萧文林在接待室里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口里也不点燃,装作一副老刑警的样子……不不不……他现在就是老刑警,“我的一名线人今天早上见过杜医生,你为什么说她今天不在呢?”

“线人?”年轻男人搓搓手,表情有些慌张,“谁是线人?”

这时,咨询室的一扇门被打开,杜向雪从咨询室里走了出来。这次她穿着一件绿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西装裤,显得十分干练。但我很快看出了不同,她换了衣服。

“两位坚持找我有事吗?我今天有些头疼,想要休息一下,所以吩咐接待员谎称我不在心理咨询室。

“那你现在还头疼吗?”我露出关切的表情。

“暂时没事了,随我进来吧。”杜向雪说,语气却有些生硬。

萧文林站起身,第一个走进咨询室的房门,我紧随其后。

杜向雪在办公桌前坐下,上手不耐烦地搭成拱型。萧文林指指放在咨询室侧面小厨房上的一盘小圆松饼,漫不经心地问:“杜医生,这个可以吃吗?闻起来很香哦。”

杜向雪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出,身体僵硬片刻之后点点头。

“那就不客气了!”萧文林将一块小圆松饼送入口中,舒服地眯起眼睛。

我扶额,一把将萧文林拉了回来,低声道:“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记得啊!但是这又不妨碍我享用美食啊!”说罢,萧文林还想去拿松饼,被我坚决制止。

“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杜向雪有些不耐烦地说。

萧文林掏出警官证,放在杜向雪的办公桌上,正色道:“杜医生,很高兴见到你。我们是南城刑侦队的,关于一些案件,我们想找你问问情况。”

“那请坐吧。”杜向雪站起身,“咖啡还是茶?”

我刚才在茶餐厅灌了一肚子的水,立刻摇头,“不用了多谢!”

杜向雪复又坐下,“两位警官有什么想知道的?”

“你认识陈伟吗?”萧文林直截了当地问。出乎意料地是,杜向雪并没有隐瞒:“他是我的病人,有些妄想症。经过几次咨询之后,我发现自已没有办法治好他,就将他介绍给了另外一位比我更加资深的心理咨询师。”

“他去了另外一位咨询师那里吗?”我问。

杜向雪回答:“他有没有去找我推荐的医生我不知道,不过他最近经常到咨询室里来,说我抛弃了他。”

“你和他在一起过?”我张大嘴问。

“自然是没有,我说过他有些妄想症,有这种病的患者经常会分不清楚幻想和现实。”杜向雪声音冷淡,仿佛发生的这些事情和她完全无关似的。

“那你认识赵青吗?”萧文林插话。杜向雪仿佛没有料到话题怎么会转换得如此突然,微微一怔之后,平静地回答:“我的确有一个病人叫做赵青,不过不知道和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平日是怎么治疗你的病人的?”我将双手搭在交叠的膝盖上,问。

“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自然有我的办法和专业知识与病人交流。”杜向雪开始频频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挂钟,“两位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我一会还约了病人,不想迟到。”

“当然,”萧文林站起身朝杜向雪伸出手,“如果想起什么可以和我联系,我会给你的助理留一张名片。”

杜向雪十分坦然地和萧文林握了握手。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和萧文林想多了,杜向雪一直表现得十分坦然,几起案子都会或多或少地和她扯上关系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毕竟心理医生每天需要面对很多客人。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猛然瞥见杜向雪办公桌的角落上放着一盒玫瑰形状的别针。我和萧文林对视一眼,显然他也看见了那盒别针。

我伸出手指指办公桌的方向,问:“杜医生,你的别针倒是挺特别,在哪里买的?”

杜向雪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忽然笑了:“我平时用它来夹文件资料,十分方便。”

“你喜欢玫瑰花?”

“没有特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