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系到接下来如何与这杨老丈相处。
按照那对爷孙所说,他们有着修行宗门,白露山剑院的跟脚在。
眼前这个杨老丈,铁板钉钉的是修行者,难保和那对爷孙没有其他关系。
杨老丈轻轻摇头,“我并不认识他们,只是借一副皮囊过江而已,比起那对爷孙,我对你更感兴趣。”
陈知行刚松下的一口气,不由得再次提了上来。
你这个感兴趣,最好不要是许霸那个要我给他搓澡的感兴趣。
“我用这副皮囊,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在我看来,你和许霸应该都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只是有些好奇,你是真的没有生出气感来,还是对我有所隐瞒。”
陈知行一阵沉默。
他并没有说,自已很多次都找到了气感,但气感被墨龙碎片给吞了。
这墨龙碎片有此神异,还跟那个打穿整个江南,围住大临都城天京的狠人江行舟有关。
应当不是凡物。
陈知行不想跟这个还不相熟的杨老丈,暴露这种事情。
“前辈,你这种修行者,想要渡江需要坐船吗?”
对于陈知行避而不答反问的举动,杨老丈并未放在心上。
“你如今还未入境,看这坠龙江只是一条大江,等你踏入养气境,成为真正的修行者后,再看这大江,便会发现,这坠龙江是一道天堑。”
二人都在这巨船内,巨船一间间舱室堆叠,只留有中间这个空档,无法看到江水外面是何等光景。
“江北有十四郡,堪堪占据了大临王朝四分之一的疆土,为何这么多年来,放任江北苦寒到极点,即便没有这场雪灾,再折腾几十年,江北也会变得荒芜人烟。”
“甚至这场大雪,不是天灾也说不定。”
陈知行身子一僵,目瞪口呆的看向身旁的杨老丈。
杨老丈面容寡淡,半分也不觉得自已的话惊世骇俗一般。
“江南修行者宗门和大临皇室修行者围杀江行舟,最后一战发生在江北,江行舟十三柄长剑尽数折断,江南修行者和皇室修行者死伤大半。”
说到此处,杨老丈脸上浮现一抹隐晦的笑容。
“最要命的是,这些活着回去的修行者,无一人敢确保江行舟是死是活。”
陈知行一阵默然,良久后才轻声发问。
“那江行舟这般让人恐惧吗。”
江北种种严苛到令人发指的条令,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吗。
杨老丈淡淡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讲,不只是江行舟一人,还有其他人,这些陈年往事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其中恩怨纠葛,等你成为修行者后自会知道。”
“只需要记住,往前推二百年岁月,江南江北的江,是江行舟的江。”
陈知行目光一缩,“前辈为何笃定,我会成为修行者,还有我即便成为修行者,又怎么会卷入这些陈年往事的恩怨中去。”
杨老丈脸上笑容依旧淡然,“你对这大临王朝有好感?”
陈知行想了想,轻轻摇头,“没有,我的父母死在徭役当中。”
顿了顿,陈知行接着说道,“他们死的时候我太小了,小到连仇恨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对大临王朝没有好感,却也没有非将它推翻的心思。”
“我想活着,好好的活着,要是可以,成为厉害的修行者,自由自在的活着。”
杨老丈目光从天上的圆月收回,转而看向陈知行。
刹那之间,陈知行觉着眼前不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
而是一头苍老的怒龙。
被这目光猛然盯住,陈知行不自觉愣了一下。
恍惚瞬间,回过神来时,杨老丈已经恢复了往日那种风轻云淡的神情。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你对江行舟很好奇,甚至可以说是神往,你想做一个他那样的人。”
“只是你自小生活在江北,又是孤苦无依一人长大,再加上经历了这数千里地的逃难,你心智远比一般少年人成熟,或者说谨小慎微。”
陈知行张张嘴,想要反驳。
但话到嘴边,又尽数吞咽回去。
终究还是狐狸太年轻,在这个杨老丈面前,没有太多心思可言。
得记住这个教训,今后不能在其他老怪物面前,还表现得如此稚嫩。
“前辈,我们乘船过江后,需要多久才能赶往沧州郡。”
陈知行再一次岔开话题,杨老丈也再一次转身扭头看月。
“修行者需要三日,而你可能需要一月。”
陈知行心中一紧,“那从沧州郡去往流云郡呢。”
杨老丈话语声中多了一抹戏谑,“也需要一个月。”
这次不等陈知行开口再问,杨老丈接着说道。
“我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你有钱坐马车,雇佣两个车夫日夜不停为你赶路,你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一刻也不能停。”
“若是一天耽搁一下,或者遇到一点什么事,可能从沧州郡到流云郡就需要两个月,更别说一个来回。”
陈知行只觉得自已心口堵得慌。
而然杨老丈下一句话,更是让陈知行脸彻底垮了下来。
“我们这船虽然是流云郡罗家的船,但流云郡靠近大临腹地中原,并不靠近这坠龙江,我们下船的地方,在建安郡。”
“从建安郡到流云郡,嗯……差不多三个月吧。”
陈知行脸一黑,转身就准备进船舱当中将许霸喊起来。
得出去转转。
陈知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白露山剑院的信物拿出。
“前辈,你看这东西,价值多少。”
杨老丈从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嗤笑,“这东西狗看了都摇头。”
“这是白露山剑院招收弟子时的信物,拿着这信物,可以去爬他们剑院的藏剑山,从其中取得一柄佩剑。”
“白露山剑院招收弟子和其他宗门不一样,不需要你多久纳气入体,而是看你多久爬上他们的藏剑山,取得佩剑。”
“换而言之,只要去沧州郡,想要加入白露山剑院的人,差不多可以人手一件这个玉佩。”
随着杨老丈的话往下说,陈知行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
得把许霸叫起来,趁现在船上还安稳,将小山头拉起来。
都他娘的别动,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