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棠派人通传要和陈家三郎成婚时,温璟翻着手中帛书。

“可,便说朕如今身体不行,让成王代为操办。成王如今也是因为一些事,回成地的时间不断推迟。”

温璟刚回完明萧公主的话,而后送走人,回头对着身后之人询问。

“陈家事如何?”

顾木从黑暗中闪出,“快了,还缺一样证据。”

温璟问道:“那便快些,再快些。树大招风,便杀鸡儆猴吧。”

他又询问道:“近日南嘉那块,有没有什么差池?”

顾木想起避子汤,只是说:“就还是南嘉公主身旁的婢女找我寻避子汤,再无其他。”

圣人的话语渐冷。

“只有此事吗?”

“是。”

顾木也知里外三层,自已的动作必然瞒不过他,而且顾木斗胆猜测,圣人也不希望南嘉公主在这种时候有孕。

先前那个不存在的孩子都掀起风浪。

温璟点头。

顾木自知当初背叛先皇,如今不会很得他信任,也是不作声退下。

都城一处普通的客栈。

凌晟眼前绑着黑布,身侧有人嘲讽:“瞎子啊,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个瞎子。”

他恍若未闻。

“牛气什么,不就是个瞎子。”

凌晟不欲惹是生非,好不容易来到都城,好不容易牵上最后一丝机会,他只求平平安安地带走南嘉。

于是,男子制住身旁要暴起的随从。

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后。

众人齐聚。

“秋节当真可行吗?而且还是在樊楼那样明显的地点。”

“可行。”

凌晟解开布条,一双红眸带着狠戾,“只要当天出些意外不就行了。”

身侧人震惊。

“这样?难道南嘉公主知道后不会怪罪你吗?其母亲当年于我们算是有点因果,如今随你来放她走也是妙不可言。”

凌晟听后,挑起唇角。

红眸带着淡淡的嗟叹。

“放她走?朕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此行是为了放她走?”

周围人惊叹。

他们算是较亲近的也知晓些当年的事。

南容被温辰养在宫外的那几年,当时的燕皇来南国不慎中计,被南容所救。

而后花言巧语间心动初始。

直接哄骗,“一生一世一双人。”

没想到最后被温皇打走了,却为表两朝友好,让自已的孩子与南容的孩子定下婚约。

若是男女,则为亲。

若非男女,便当无此事。

那时的燕国先皇过分哀叹。

他说:也算是了我未曾娶到此生挚爱,而后荒唐半生,荒淫度日吧。

后来,南容求着他们,借婚约带走小公主,让她快乐此生。

那时,也是毫不犹豫的首肯。

甚至他们这些年岁大的都在怀疑南嘉公主是不是燕国公主,后来发现是他们想多了。

南容死讯传来的时候,帝往一夜白了头,之后便变得残暴至极。

更是还准备等公主到来后,看她的模样与南容是否相似,若是相似那便夺走子妻。

虽说前朝有此事。

但到底匪夷所思,父子抢妻?

贻笑大方了……

凌晟看着窗外柔光,“朕和她天造地设,朕红眸残缺,她贞洁不在;”

良久,他低声嗤笑。

“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合适了!”

温诗每日还是会去看看温璟。

看着他卧病在榻,时不时咳出血时,眼中的不忍一闪而过,又瞥见他虚弱的额前。

这天,温璟挑眉看她。

“怎么?你是想通了,无可救药的爱上我了?”

这些时日,温璟无数次在她耳边磨叽,只是不再说让她当皇后。

而是问她有没有爱上他。

温诗起初听着无甚感觉,后来听得多了,为了安抚免得他伤筋动骨。

也会低低应声。

“嗯。”

温璟突然握住她的手,细腻白皙的皮肤在指尖滑过。

“阿诗,我们成婚吧。”

眼前的女子眼睫微微颤动,这是皇兄第一次这样叫她。

“等我修养好,出去昭告天下,就用你的本名,我们本就无血缘关系。”

他目光澄澈,带着期待。

“我会派人让坊间不再是那些口诛笔伐,更多的是称赞你我。”

温诗抬起眼帘,想起鲜血浸染衣衫的场景,想到自已撕心裂肺的想让他醒来。

又想到与皇兄的点点滴滴。

爱吗?

不知道。

兄妹之情和情人之爱,她分不清。

她是要走的,母亲的后尘如此鲜血浸染,便是帝王心海底针。

今日的帝王口口声声说爱她,明日的帝王也可毒死她,抱着枯骨说爱她。

温诗不敢赌,也不想赌。

她累了。

但若是说的太伤人,恐怕皇兄又会发疯,倒不如先假应了他,而后秋节再看有无机会逃走。

“好。”

女子略带喜悦的声音传来,温璟激动的抱住她,克制地亲了亲。

“好,等我处理完一些事,伤也好了。我们就成婚。”

而后“嘶”了一声,又捂着伤口一脸疼痛。

温诗焦急地握上他的手。

想关心他,却话锋一转。

“皇兄,你下次可以再偏一点,这样子我可以直接当太后了。”

“嗯?”温璟原本装的疼痛,这下片刻凝滞,“当太后?”

温诗看出他演的拙劣。

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是啊,当太后多好,还能养几个面首,再戏重臣……”

温璟从牙缝里挤出的字,“不许!”

又霸道地揽住她的蛮腰,掐了一下,小作惩罚,“怎么?我一个还不够满足你?”

什么面首、什么重臣?

都是哪里听的!

恍然脑中闪过一个身影,林目。

就是这小子在相府门口,一句一个面首。

他拳头硬了,转而开口谆谆教诲,“面首是出谋划策的,重臣是为国谋事的。”

“此二者绝非可随意戏弄之人,南嘉还是不要想着玩人反被人玩了。”

说着温璟指尖滑上她的脸。

温诗没躲,反倒是羞涩答应。

这样的其乐融融。

温璟片刻恍惚,总觉得镜花水月,难道真的只要以性命威胁,皇妹便会乖乖就范吗?

“阿诗,你真的不会跑了吗?”

温诗已经学会了撒谎,面不改色,对上他的眼。

“不会。”

她的皇兄实在是太疯了,比她的父皇还要疯。

待在一个疯狗身边,是需要勇气的;而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