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圣人察觉了
窗外秋风稍寒,有鸦雀掠过。
那些不堪的记忆犹新,爱恨交织。
温诗掩下眉梢,匕首的寒刃在艳阳之下依旧刺眼。
男子握上她的手,猛然用力对着自已心口,刺破皮肤。
沁着笑意的眸子对上温诗惊恐的目光。
用力往里推。
“皇妹,你开心了吗?”
他嘴角溢出鲜血,抚上她的脸,带着欣慰又残忍的笑。
“笑笑吧,你的仇人快要死了。”
不是的不是的,温诗从没想过要了他的命,她只是想离开。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淋漓的鲜血,脖间明饰闪光,手腕处的凤镯也无意识地靠近龙镯。
她的手第一次主动摸上皇兄的手。
再之后,温璟闭了眼,倒在了温诗锁骨处。
温诗嘴唇发抖。
“啊啊啊啊啊啊。”她急切的声音带着绝望,手无力地摸上男子的脸。
“皇兄,皇兄你怎么了?”
“皇兄,南嘉陪你去找太医,皇兄!!!”
皇兄,你醒醒啊。
皇兄我错了,
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
温诗快疯了,她怔怔看着刀柄,眼中刺痛,鲜血弥漫入眼帘。
片刻后。
温诗强撑着把人推开,扔下匕首,站了起来。
理智告诉她,现在可能是最佳的逃跑时间;可情感却告诉她,那人是她皇兄,纵然已经疯了,但她们共患难的事件不胜枚举。
她摇摆着走到门口。
一束明阳照下。
静悄悄的。
“传太医,快传太医。”
“陛下受伤了。”
温诗无力地倒在门框前,靠着门肝,闭眼,泪满盈眶。
她的皇兄从来知道如何拿捏她,看得出在马车之中,明明可以用玉簪抵住他的喉,却抵住自已的。
在温诗心中,皇兄的命比她的命更加重要。
也正是如此。
温璟放手一搏时,眼中都是含着笑的。
能留下她,粉身碎骨也不怕。
无论发生什么。
相依为命的岁月,数次的袒身挡劫,都不可磨灭。
—
温璟再悠悠转醒时,已至深夜。
男子摸上心口的伤,对着跪在地上的二人下达命令。
语气冰冷。
“放出消息,便说当今圣人中毒太深。”
李吉和王安领了旨意。
再离开东宫时,也是无意聊着。
“你说陛下是真伤还是假伤,为了调查陈家?”
“不知道,也不像假伤,而且公主不都被吓破胆了。”说着,王安继续凉凉补充。
“太医还说再偏一点,就可以让皇上去见先皇喽。”
李吉咋舌,“疯了吧,万一公主略微偏一点,那岂不是咱们还得另谋出路了。”
王安敲了下他的脑袋。
“说什么晦气话呢,陛下心中自然有数。”
“就是苦了公主了,经过皇上这么逼迫,心理阴影怕是只多不少。”
温璟躺在榻上,感受胸膛上的疼痛犹如被万千蝼蚁啃食,又好像身在火山刀海。
他握着拳,极力忍耐痛楚蔓延。
不多时,木门发出咔哒的声音。
温璟还以为是赵公公来了,很自然地吩咐。
“朕渴了,端些水来。”
而后,便听到门关闭的声音,良久,又打开。
秋日夜的风拥入。
温诗一身素衣,长发挽起着簪,身后衣裙摆动,手扶着托盘往里走。
“皇兄,你醒了。”
温璟闻言勾唇一笑,那点疼痛犹如不再存在。
你没走,很好。
“嗯。”
两人谁也没说话,温诗默默将水递给他,又静静坐在榻边。
他们如同小时候一样,即便什么都未言说,却好像知晓对方会说什么。
也自然知晓。
如今二人与其互相伤害,不如相处时沉默一些。
—
连着数日,温璟都在东宫养病。
赵公公着急地在太和殿和东宫来回跑,时不时看见若无其事吃东西的狼还得吓一跳。
“皇上,您真的是不爱惜自已,怎么说扎一刀就在胸口处,那么深。”
“不过如今南嘉公主对你好像没先前那么厌恶了。”
赵公公一边给他端来药,一边说着。
不厌恶了吗?
温诗是知道他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而后觉得应该陪着他,让他正常些罢了。
“你觉得呢?”
“这奴才怎么觉得,反倒是陛下对外宣称是中毒才不妥吧,外头儿都闹翻了。”
温璟抿了口药,“苦。”
不过至少她短期内都不会再跑了,下次让她当皇后,也不敢拒绝得如此嚣张了。
赵公公瞥了眼。
苦就对了。
—
春分和谷雨拉着温诗换衣安寝。
温诗始终心不在焉。
今日春华同她讲,等秋节时若顺利到樊楼会有凌晟带她逃离。
温诗不安地询问:“你是如何与凌晟取得联系的?”
“他们在皇城外头,不敢入宫,只要公主出去了,届时制造混乱,便可趁机走。”
春华继续说。
“是凌晟买通了人给我传的话。”
……
温诗突然没来由地觉得心寒,如今皇兄的伤还未好,而且未必会放她走。
秋节还有些许时光。
要是皇兄的伤能好便走,她也不求什么报复了,死生不相见就好了。
温诗所想所念便是过自已的日子,过得水起风生,没有皇宫的勾心斗角。
今日想出去走走,明日出去玩玩。
好不快活。
凌晟既然答应过自已,就一定会放她走的。
温诗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春华的传信。
—
在温璟装中毒的时间,可把陈家着急忙坏了。
陈雨跪在桌前。
“父亲,我不愿意嫁。”
陈富给陈雨指婚嫁给中书令之子,那人是个花天酒地的,在都城名声着实不太好。
“父亲,为什么如此急切?难道皇上中毒和陈家有关吗?”
陈富摇了摇头,也是无奈便给她说了一切。
“早些年,先皇在时,我还是个芝麻小官。北昭找上我,给了我许多支持,才走到如今。”
陈雨瞬间呆滞。
“什么?北昭!父亲你疯了,北昭如何可恶,你怎么……”
“你怎么可以……”
陈富摇头,“当时也是无出头机会,若非有他们只怕是我无从大展宏图。”
“因此,后来让你嫁给太子也是其中一环,唯独漏算了先皇竟去世的如此早。”
陈雨不解。
“那为何如今竟然如此急切?”
“因为,我发现圣人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