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烧烤早已打烊收摊。
李大春出事的路边，一盏路灯忽明忽暗，断断续续的。
曹不凡正蹲在地上，双眼像漆黑的宝石变的纯洁，深邃，仿佛凝望着深渊，盯着早已干枯的血迹......
马有山透过车窗，看向不远处的曹不凡。
一瞬间，心里乱颤。
只见他背后一片浓稠的墨黑雾气，张牙舞爪的向着全身蔓延，接着一轮明月从肩上升起，磨盘大小的太阳紧随而至盖住明月。
一日轮回？错觉吗？
马有山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有些怀疑自已是否疲劳看错，再看过去，异象消失，曹不凡整个人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刮起一阵风吹过，曹不凡的衣角，连轻微的抖动都不曾有过，像一幅立体3D人物画立在那里。
殊不知此刻的他，早已入幽。
挂掉电话，吃喝笑闹，来人出手，一言一语每个场景，一帧帧的画面走马灯似的重现。
一根烟过，燃尽的烟灰烫的马有山吃疼，他才反应过来丢出窗外，此时曹不凡也已起身回到副驾驶。
“道友......”马有山自认也算同类中人，见过不少大风大浪，饶是如此依旧被惊的，不知如何开口。
曹不凡从背上取下太阿，然后横放双腿上，满眼杀气的道：“马兄，怕是要再劳驾你跑一趟了。”
马有山收回眼神，按照给的地址开向郊外。
他也想问，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咋就黑夜，明月，太阳在你身上来了一个轮回，你蹲在那里，一根烟的时间就知道人去哪了，咋的千里眼顺风耳是你家亲戚啊？
可这个时候只管做事就行，事情总有清楚明了的一天，他想说到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已。
曹不凡也很满意马有山。
做事精明但不圆滑，性格沉稳却不木讷，跟这种人打交道最是痛快，一个眼神一句话人就知道该干什么。
原本答应跟他去港岛，无非被他师兄弟情谊打动，加上想从他身上问出点，关于闹仙山的事，现在山上来人找上门了，再答应帮他去港岛，纯属感觉这人对自已胃口。
......
一处废弃厂房内。
庞五正在开坛做法。
他身上换了一身行头，一件道袍打满了袈裟补丁，长发被木簪挽起，左手托着一尊“六欲琉璃塔”，被他倒扣在祭坛桌子上，右手手持六尺“净世降魔禅杖”。
这人作法不念经诵佛，举起禅杖往地面砸去，直到没入三寸有余，才用双手捧着一个木盆走向李大春。
此时的大春被绑在椅子上，全身被扒了个精光，气若游丝的眼睛都睁不开。
庞五用手搅了搅盆里的黑色粘液，然后从他头开始画起来，直到整个脚底板都被涂满，才从怀里捏出几团拇指大小的幽光，塞进李大春嘴里。
做完这一切，庞五走到祭坛前，左手掐诀作莲花状，右手施，转法轮印，不伦不类似道非佛。
“着”一声呐喊。
李大春整个人，突然以诡异的角度往后倒，接着整个人岣嵝在椅子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身体里有东西死命往外冲，眼看要撕开他皮肉，破肉而出，那琉璃塔一圈光照荡开，满身的符咒闪过一阵黑光，“东西”便安静一小会，等法能消失又继续乱动。
如此反复，不停地折磨着李大春。
庞五背过祭坛，面对废弃厂房大门，有些不屑。
“师傅啊...就这等货色，何须你特意安排走马牛来报信。”
摇摇头继续自言自语：“要不是我劝您老人家，怕是都已经亲自下山了。”
空旷的厂房内，回响着李大春痛苦的呻吟，配合着庞五那太监音格外的瘆人。
......
“道友，要不要我跟着进去？”马有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坠魂砣，反扣手中。
曹不凡解下裹剑布，拎着太阿摇了摇头：“情况不明，马兄还是待在车上。”
刚刚拔掉的车钥匙，被马有山又插了进去，打着油门后，慢速跟在曹不凡身后，道：“进去后遇到危险，言语一声，我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一百二十码的刺激。”
“多谢。”
就着轰隆隆的汽车机械响动声，曹不凡一人一剑往远处踏去。
探照灯把整个厂房打的透亮，连带着门口都亮如白昼，曹不凡影子先显，人紧跟着就进了大门。
李大春双眼里没有一丝眼白，一双眼眶一片漆黑，诡异反常的在椅子上蠕动。
收回目光，曹不凡看向庞五，他人一动不动，手指却向着自已勾了勾。
好！
装主角是吧？
就喜欢你这装逼样。
曹不凡右手反握剑柄，把剑鞘挑起来，猛然抽出一寸，再瞬间往前磕去。
剑鞘像脱缰野马，快如子弹照着庞五射去。
危险袭来，庞五一个侧翻身躲过，剑鞘磕去他腰间一块肉，带着余威把祭坛炸的粉碎。
曹不凡挽了个剑花，嘴里嘀咕：“力道，速度都够，不过准确度差了点。”
话音刚落，双手握住剑柄，如奔雷般砍向庞五。
自知轻敌的庞五，双手惊慌的拿起禅杖握住，绷直了抵在身前。
“铛!铛!铛!铛!铛！”
眼前已经看不清曹不凡的人，无数残影带着剑光，四面八方砍向庞五。
火星子四溅。
曹不凡后跳，收剑搭在后肩，带着玩味看向庞五。
他身上的道袍袈裟，破败不堪，裂成一条条挂在身上，头顶中央长发被削去大半，成了个地中海。
最滑稽的是手中的降魔杵，变成了六节棍。
曹不凡都收手一阵了，他还在那里拎着两根铁棒乱舞，直到被砍断的降魔杵，分成几节掉落在地，才回过神来怔怔的望着自已。
玩够了，没意思。
身影带着剑柄砸向庞五腹部，血都刚呕出还来不及捂住，曹不凡一个扫堂腿，踢得他一个倒翻，人在半空中刚要横砸地面，鞋底就已经蹬到他嘴上。
庞五想说话，想喊疼，想挣扎，可他做不到。
身体抽搐着扭动在地面。
曹不凡对准他大腿骨，一剑扎进去，只剩个剑柄，剑身早已透穿他大腿没入地底。
然后一把抓着他头发，提起来问道：“你是这么打大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