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谋反(九)
林木轻轻的拉起衣袖,利刃划开皮肤的伤口只是被简单的用白布包住,伤口中不断有鲜血渗出,沿着皮肤的纹理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暗红的斑点。
“少主,你在自残!”林木惊讶道。
“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
有一夜,徐知还又梦到了李素月,想要死死的抓住她,手却一直碰不到她的背影。
孤独,无助,绝望交织在一起,它的滋味,就像要把心撕裂开。
当徐知还轻轻划开白冷的皮肤时,血液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周围的肌肤,像是一朵绽放的红玫瑰。
任凭鲜血流出,徐知还感觉自已在一个扭曲而虚幻的境界中,他的视线被一片混沌的迷雾所笼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难以辨认。
但是徐知还在这里见到了李素月,“李素月”轻轻的牵起她的手,问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她。
“李素月”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一切,都让徐知还沉浸,不愿离开这虚幻的幻境。
只是当徐知还的身体支撑不下去时,就会晕去。
徐知还也知道这是假的,但现实的痛苦让他无法呼吸。
姜查把了把徐知还的脉,紧皱眉头。
“太子殿下,从脉象上看,脉搏虽快却十分微弱,若是不好好调整,怕是会出大问题。我给太子殿下开几副补血的方子,一定要日日服用。”
“最近宫中疫病横行,殿下也要防范住,若是感染上了,无异于雪上加霜啊。”
“有劳姜太医了。最近宫中的情况好些了吗?”
姜查紧皱着眉头,双手紧握在一起,“感染上疫病生存的几率少之又少,如今皇宫也无法严禁出行,众人的感染风险大大增加。”
徐知还抬眸看了他一眼,凉凉的说,“姜太医,很为他们担心呢。”
姜查有些错愕,自已是又说错什么了嘛?
“臣是个大夫,救死扶伤,守护生命是臣的本分。”
“若是柔安公主在的话,一定会好好提拔像姜太医这样的恪守节义之人。”
谈到柔安公主,冷汗一出,姜查腿一软就跪下了,“不敢不敢,臣为之本分,何德能提拔。”
听闻太子殿下十分宠爱这个姐姐,此次柔安失踪,全宫翻查,人心惶惶的。
但,姜查更为惊恐。
因为,是他将柔安公主带走的!
柔安公主服了假死药,姜查那日也的确认为柔安公主一死,但当大军攻进皇宫内,吴后等人匆忙逃离,姜查也想拿起自已的东西窝进太医院,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但当时,喜鹊泪眼婆娑的抓着他,泪水滑落,滴落在姜查的手上。
“姜太医,可否帮帮公主殿下。”
柔安公主素来仁爱,虽无其他主子赏钱多,但情绪稳定从不打骂宫人们。
师傅走之前对他说,“在这宫中,首先要自保,其次再想着荣华富贵,必要之时,帮衬着柔安公主。”
吴后流胎案中,长温找到太医院逼姜查交出药材本时,虽不得不指认柔安公主,但也有意瞒住了寒冰之水。
趁着混乱之时,姜查背着李素月,偷偷打开了外面往太医院送药材的门,将她们二人送出了宫。
姜查能明显的感受到,李素月身上逐渐回温,这说明李素月并没有真正死去。
但是这一切,他都没办法说出口,他得自保也不清楚李素月的计划。
“姜太医不必这么紧张,孤又没说什么。宫内还多多需要像姜太医这样的国士呢。”徐知还躺在床上。
“只是姜太医应该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孤身体抱恙这种事就不用传出去扰乱民心了。”
姜查从东宫出来,头上都冒出一层细细的薄汗。
侍医凑了上来,“师傅,鸳鸯阁来人了,说是舒昭仪要撑不过去了。”
姜查两眼一翻,“就搁我一个人霍霍啊,舒昭仪要是死了,陛下不得叫天下所有人给她陪葬。”
饶是姜查长出飞毛腿,赶到鸳鸯阁时,宫人都跪在门前大哭。
姜查戴上面纱,轻轻推门进去,床上的女人皮肤暗黄,仿佛被抽干了所以的生气。双颊深陷,颧骨突出,眼神空洞而迷离。
姜查检查了舒情,在记录之中写道,“确是疫病之亡症。”
皇帝还没赶到,姜查想着赶紧将记录写完就溜,只是舒昭仪的婢女突然留住了姜查。
“姜太医,我们小主是疫病,不用送出宫火烧吗?”
“昭仪身上的疫病会随人体死亡而消失,不必担忧,死后仍然可以葬入皇陵。”
“应该不行吧,我们小主病的挺严重的,应是要出宫火烧的。”
宫女直视姜查,将一个小盒子放入姜查的药箱中。
姜查又出冷汗了,“这是什么意思。”
“姜太医看病太过辛苦,我们小主给的赏赐。”
姜查扭过头,床上的女人坐起来正直勾勾的望着他,像个幽灵一样吓人。
“昭仪,你明明没有气息了。怎么会。”姜查哆哆嗦嗦的指着她。
“姜太医,你在说什么呢。”宫女喊回了姜查。
姜查问她,“你没看见吗?”说罢又转头看向舒情,舒情竟又毫无生机的躺在那儿。
姜查转回头,面前的宫女不见了,不知何时绕到姜查的后面,凉飕飕道,“姜太医,还要劳烦您在陛下面前多说几句了。”
姜查露出哭一般的笑,“我知道了。”
“师傅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姜查觉得自已的死期就要快来了。
皇帝赶了过来,但是整个鸳鸯阁宫人都已感染疫病。
他待在门口迟迟不进去,姜查便出来了。
“如何啊?”皇帝急忙问。
“舒昭仪薨了。”
皇帝如晴天霹雳一样,想要冲进鸳鸯阁,但身边的掌事公公拦住了他。
“陛下,龙体为先啊!”
“舒昭仪的遗体应当速速出宫火烧,才能不造成大的损害。”
皇帝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才说,“那便这样做吧。”
明明前几日还在自已的怀中,如今竟是天人两隔。姜查望着皇帝的背影,有些为他感到悲哀。
姜查又送了一人逃出了宫内。
望着那远去的马车,想到了喜鹊那个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