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房少爷,你怎么下床了?”见房红文在院子里走动,纪叔关切地问道。

“纪叔,我已经没事了。躺久了浑身难受,所以出来走走。”房红文回答。

“嗯……看你恢复了,我也很高兴啊!等改天你能吃荤腥的时候,纪叔再给你买烤鸭吃。”纪叔一如既往地慈爱。

“谢谢纪叔。”

“一会儿董先生来了,还要再给你把个脉。”

“好。”房红文沉吟了几秒,忽然问道:“纪叔,为什么只是萍水相逢,大家却都对我这么好?”

纪叔怔了怔,可能没想到房红文忽然会问这样的问题。遂抚着胡子笑了:“不好吗?”

“当然好了……但为什么大家从不问我,那晚为什么我会走?为什么我走了,大家还到处找我?”房红文鼓起勇气,终于将心里一直憋着的话问了出来。

“因为你是祖德的好兄弟。他的兄弟,就是大家的兄弟。”

“只因为我叫了他一声哥?”

“不然呢?”纪叔反问,望着房红文的眼睛,“你是不知道,祖德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有多着急……”

发现房红文不见当日。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裴祖德一个起身、用力过猛,伤口因拉扯疼痛不已。

“祖德,小心伤口啊!”纪叔担忧地劝道。

“房间很整洁,包袱也不在,肯定是趁着夜里走了。”小花说道。

“就是没脑子!就是瞎冲动!头一回出远门还不懂识人!赶着趟儿地吃亏!”裴祖德捂着伤口喘息道,“纪叔!”

“欸!”

“帮我把他找出来!”裴祖德一拳打在床栏上。

“既然他想走,为什么非要找他回来呢?”纪叔不明所以。

“就是!这人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要走便走了!祖德哥,咱们就别管他了!”小花打抱不平道。

“行!你们不想找,那我自已找!”裴祖德还想再次起身,却已经痛到龇牙咧嘴。

“你长能耐啦?刀伤没好,这就想出去找人了?”小花将裴祖德按在床上,气得直翻白眼。

“你不懂!”裴祖德没好气地说。

“我不懂?”小花将裴祖德伤口翻开,气得直跺脚:“你看!你这一动,伤口都渗血了!”

“祖德,千万别急啊!兄弟们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找董先生来。”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纪叔叹了口气:“你走以后,兄弟们四处打听,哪里都没有你的消息。祖德急得恨不能亲自去找你。最后,是老三认识的一个兄弟通过大兵团的人,他们描述的人跟你很像,这才终于有了线索。后来,我们的人搜寻了整整两天,才终于找到了关你的屋子。一得知你的下落,他非要亲自去带你回来。”

房红文心下大为震撼,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但你一定有你的道理。如果你不想说,那又何必问呢?”

房红文低头看着自已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也很诧异,为什么这一次祖德会这么坚持。在以前,谁要走也就任他走了。不过……我想你比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已去问问他呢?”纪叔微笑地抚着胡须道。

“谢谢……谢谢纪叔……”望着纪叔离去的背影,房红文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房红文鼓起勇气来到裴祖德房间门口,敲了敲却无人回应。

应该……是出去了吧……房红文如此想着,只得向自已房内走。

“房少爷,你已经起来啦?”董先生提着医药箱,出现在院落中。

“董先生。”房红文颔首道。

二人进了房间。

“看起来气色已经恢复了!让我再给你把个脉。”说罢,董先生开始号脉。

“嗯……再挂一次水就行了。年轻人底子不错,恢复地很快。”董先生欣慰地说道。

“谢谢董先生。”

“客气了。”董先生将针扎进血管,将吊瓶挂好。

“房红文?董先生怎么说?”门突然被推开。

是裴祖德!

“祖德啊!”董先生关照道,“你还是要小心伤口,避免进行太剧烈的活动。”

“我没关系,他怎么样?”

“今天挂最后一次水。他底子不错,恢复得很快。”

“嗯,那就好,有劳董先生。”

“客气了。你们俩,都要好好休息啊!别仗着年轻就乱来。”

送走董先生,房内只剩尴尬的二人。

“你……刚回来?”房红文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

“吃了吗?”

“还没有。”

“那……等会儿一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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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房红文始终有些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地。

“你想说什么?”

“纪叔……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坚持找我?”房红文鼓起勇气、看着裴祖德问道。

“做一个哥哥应该做的。”

“只因为我叫你一声哥吗?”

“是。”

“可我……就连招呼都没跟你打……”

“不重要。”

“……那你也挺随便的。”

“要不是因为有伤,我就揍你了。”

……

“带你去个地方。”裴祖德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看起来竟有一点陌生。

“哦。”

“会不会骑自行车?”

“不会。”

“上来。”

“哦。”

就这样,房红文坐在自行车后座,裴祖德一路蹬着自行车。不多久,便来到一座偏僻的山头。

二人爬了约莫一刻多钟的样子,就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个土堆。土堆前的石碑上写着“裴祖铭之墓”。

“这是?”房红文望向裴祖德问道。

“我弟。”

“是……亲弟弟吗?”

“嗯……如果祖铭还活着,今年也有15了……”

“哥……”房红文此刻发现自已是苍白的、竟不知说些什么。

“他跟你长得很像。也有一双大眼睛,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裴祖德仿佛沉浸在自已的回忆中,“那天,我们吵架了,所以他不告而别。我也在气头上,所以根本没有追出去找他……如果我找他,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