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笑,室内有些沉闷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杨自如一呆,不由想到那句河南相声台词:“这妮儿,长得还怪带劲儿!”

急忙晃晃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开口说道:“关小姐,既然你父亲马上要过来,你也好久没见过父亲了,还不去收拾一下?难道要让领导看见你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

关晓慧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看自已的衣着,确实有点邋遢,忙站起来,拿着那个画架道:“我,我上楼去换衣服。”说完就走,也不管这里,只剩杨自如一个人的画室。

直到人都走了,杨自如才发现自已居然成为这个画室,现在唯一的活人了。

叹息一声,又跑到外面的门面展览出处,不懂装懂的看画,顺带守摊去了!

关晓慧抱着画架,来到二楼,进了自已的卧室,才反应过来还有个多余的东西一直拿在手里,把画架往墙角一放,打开衣柜找可以换的干净衣服。

正要换一身平常穿的牛仔衣裤,忽然间,瞥见墙角的那幅画。

画里一色的灰暗阴沉,却突兀的有了一点明黄,对比之下,显得那么明亮,那么刺眼。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关晓慧把深蓝的牛仔衣裤放回了衣柜,打开另一边的柜门,取出了一件洁白的曳地长裙。

杨自如在一楼的门面里,看着满墙满地的油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到一会领导要回家看孩子,干脆扫了下地,搬开杂物,搬出桌椅,在这画室里整理出一个客厅来。

还在用抹布擦拭桌椅板凳,身后忽然传来关晓慧有些羞涩的声音:“杨,杨先生,谢,谢谢你!”

杨自如转身一看,呆愣了许久,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这一身白裙,如果放在三十年前,一定是最高雅,最文青的打扮了,但用如今的审美一看,就觉得很老土,很过时。

但是,这身白裙,配着她的黑框眼镜,直发马尾,却又显得很自然,很舒畅。

关晓慧看他呆呆的瞪着自已,有些羞涩的解释道:“这是,原来妈妈的裙子。我,我的衣服都,都脏了,就穿妈妈的衣服了!很难看?”

杨自如连忙摇头:“不,很好看,你妈妈当初一定跟你一样,是个大美人。”

关晓慧被夸得有些六神无主,习惯性的用手抬了下镜架:“杨先生,你太,太夸张了!”

杨自如亲眼看见她用手扶眼镜架,然后,指尖上的一点颜料,就擦在了鼻尖上,成了个黑鼻头:“哦,你们是那种,清水出,出什么来着?”

关晓慧接口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对,就是这句。嗯,关小姐,你鼻子上有灰,还是要雕饰一下才好。”杨自如实在不好意思让她顶着个黑鼻子见她父亲,只能出声提醒。

关晓慧对着玻璃看了看,也发现了尴尬,忙又一声不吭的跑回了楼上。

再次下楼时,脸洗干净了,手也干净了。

两个人都没什么话题,就这样坐在刚整理出来的桌子边,静静的等待。

杨自如不时的抬腕看表,有了具体的时间概念后,才发现,新城区和老城区,距离确实有点远。

终于,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公务车停在了外间的主路上,一个满头白发,依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头下了车,慢慢的走进了这条阔别已久的单行道。

关晓慧老早就盯着远处,一看见人影,就走出门面:“父亲。”

她这两个字一出口,杨自如就感觉非常的不对劲,非常的违和。

因为她称呼过世的母亲时,一直都是叫的“妈妈”现在看到父亲出现,却又不叫更显亲密的“爸爸”

反而用更官方,也更生疏的称呼:“父亲”

有问题,有古怪,有蹊跷。

关铁山看见女儿罕见的穿了身裙子,只微微诧异一下,也没多想,只点头一下:“晓慧。”便走进门面道:“小杨总,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请你给我个解释。”语气里含着一丝怒气。

杨自如听话听音,知道这老领导确实是被蒙在鼓里,便笑道:“领导,你不先问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和我的投资人一起去的省府,准备买下原来化工厂那块地皮,做我们集团将来的无人机生产基地,然后,就有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就过来了,本以为是什么行雅贿的高端场所,来了之后才知道是个误会。”

無錯書吧

这时,关晓慧也拿出那张名片,递给关铁山道:“父亲,最近一段时间,老是有人来我这里,动不动就要买什么高价画,你看看这个。”

关铁山接过那张名片,看看,又从荷包里拿出一模一样的一张:“晓慧,你的名片,我也只有一张啊?这是怎么回事?”

杨自如一看,立刻叫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关铁山看看他,再看看名片,也叹息一声:“哎,我也明白了!别说了,是我用人不当,我会处理的。”

关晓慧眨巴着眼睛看向两人:“你们明白什么了?”

关铁山不说话。

杨自如却接话道:“关小姐,你父亲可能经常看你的名片,被身边人发觉了,就趁领导不注意,复刻了一模一样的名片出来。要么是小人想拍马屁,要么就是恶人想栽赃。”还想要再说什么,忽然看见老头那要吃人的眼神,连忙闭嘴。

关铁山扭头看向女儿:“晓慧,你先上楼待一会,我和小杨总谈谈。”

关晓慧看看两人,点点头,一言不发的乖乖上楼去了。

等她一走,关铁山就冷冷的问道:“小杨总,你既然都知道这里是行贿的地方,还来。是要向我行贿吗?”

杨自如忽然换了个面孔,贱兮兮一笑:“领导,我敢行,就怕你不敢贿啊!”说着,掏出两部手机,继续道:“我被保密单位二十四小时监控,谁收了我的贿,那不是找死吗?呵呵!要不是领导您的级别够高,我还不敢说呢!”

老头眼中精光一闪:“怎么回事?”

杨自如连忙凑过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说,又是半个小时。

关铁山听完,也愣了半晌,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臭小子,你玩得挺大啊!财阀的钱都敢骗,不要命了?”

杨自如嘴一歪:“你们老一辈,就是我的靠山,十多亿人民,也是我的靠山。我怕啥,白皮猴子敢到这里暗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