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凌韵
初宜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凉，原是如此，皇后早就做好了派人将她彻底替代的准备！
蕊珠倒了杯水送至初宜跟前，“小姐，嫁去耿府一年之内，您需要怀上耿将军的骨肉，是男是女都好。”
蕊珠就差把话挑明了，这无非就是告诉初宜，如果你不能怀上耿靖的孩子，那你就会被替代。
怀孕生子这件事，是有偌大的不确定性在其中的，如若真如蕊珠所言，初宜嫁过去之后，就必须卯足了劲争宠。
但这是她从来没有学习过的方面，没有哪家正室妻子是和勾栏里的女子那样争风吃醋讨丈夫欢喜的，世家联姻大多都是相敬如宾。
毕竟风光嫁去的正室妻子并非仰仗夫君脸面生活，她们有着能与之门当户对的母族，有着丰厚的嫁妆，甚至有些高门女子会将棺材也抬进去，避免日后在柴米油盐上吵架。
初宜叹，“我知道了。”
为了她这条不值钱的小命，皈依丈夫又算什么，深家宅院里的事情只要不传出去就没人知道，若是真能学些勾栏本事将耿靖的心攥住，她和何家之后都能好过些。
她倒是挺感谢蕊珠能告诉她这些事情，至少现在并非全无目的，她嫁去耿家还能找些事做，若是换了皇后旁的忠心的宫女在她身边，充其量也只知道是皇后派来的眼线罢了。
“奴婢先退下了。”蕊珠知道现在初宜的脑子比浆糊还乱，便先行退下了，留给了初宜充足的时间去思考。
初宜喝完那杯凉透的茶，双眼无神地发呆，脑子里思绪万千，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亲跟她说的，在她进门之时姑母就已经是这样了，姑母幼时所发生的事情却只有她父亲和早已逝去的祖母知道。父亲却一直对这些事情闭口不提，他到底知不知情，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呢？
碧珠短短地休息了一段时间便来初宜跟前侍奉了，一见到初宜这样毫无精神的模样就止不住担忧，“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初宜摇了摇头，“不再睡会儿吗？”
碧珠浅笑，“现在不睡了，晚上换蕊珠守夜，奴婢再好好地睡一觉。”
“也好。”
春风依旧和前几日一样温润，院里的桃花也被风带着飞舞，初宜想着，进宫那一天，桃花都没开呢。
如今初宜的处境、何家的处境和之前全都不一样了。
这些全都源自权力中心的那个人，甚至她身份存疑，只要到达高位，她那层面具就不会有人揭下。
权力斗争就是一池漩涡，你越靠近中心，越会越陷越深。
初宜心想，若是真逼到绝境，她不介意鱼死网破一次。至于现在，首要目标便是要凭借耿靖这个“高位者”的力量，夺得自已的能量。
初宜向来愿意开导自已，她知道一味地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对任何方面都没有好处，况且现在这是关乎生命安危的事情。
而如今作为京城中的头号红人——“长宁郡主”的她更是要从早开始培养自已的人脉，避免不时之需。
第一点，她要去打探到耿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嫁进耿家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碧珠，明日你帮我去做件事。”
很简单，各地消息最流通的地方，都逃不开这些地点——酒楼、驿站、花楼。
耿靖其人，最了解他的无非就是他手下的士兵。而初次进京又拿了大量赏钱的男人，最能够偶遇的无非就是花楼、再就是酒楼。
初宜叫碧珠去做的事，无非就是托几个家中的小厮去里头散发消息，打探消息，这样就能以最高的效率得到自已想要的讯息。
碧珠领命，当即便去找了信得过的忠心的小厮，特地赏了一两银子让他们出去打探消息。
这一层预备出去，初宜就开始准备寻找自已要带去耿家的心腹。
首先第一条要求，必须得是忠心。初宜向来认为，用人用得对，事儿就成功了一半。
她挑选的人，可以愚笨，可以冒失，唯独不能一心二主。
她作为正妻嫁入耿家，耿靖明面上没有侍妾，但难免没有通房，甚至在遥远边疆或许有他挂念的野玫瑰。
可以说一个女子嫁入夫家，是孤注一掷的场景，如若身旁侍奉的人不忠心，免不得被陷害。
碧珠不必多说，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分消失不掉，甚至在背叛之前她也会好好考究是否值得。
蕊珠虽帮她了解了皇后的目的，但到底是有背弃旧主在前，还需要仔细考虑。
初宜又想了想她在何家知根知底的丫鬟婆子，倏忽想起一个人，她幼时的奶妈。
李清秋怀她时是京都难得一遇的寒冬，再加上炭火缺失，只能靠一件又一件厚被褥裹着取暖。
李清秋生下她后两人都虚弱得不行，李清秋幼时强身健体还好说，初宜这是娘胎里便带来的弱症，很难调理好。
李清秋喂不了奶，何衡就在何府外贴了一张聘人单子，找一个奶水充足、身强体壮的妇人来给初宜喂奶。
当天下午便有人来了，是一个叫凌韵的妇人，也不过二十岁的模样，其实还不到当奶妈的年纪，但她穿得破烂不堪，身上淤青满满，寒冬腊月里她冻得瑟瑟发抖。
李清秋心软，便叫凌韵进了何府当初宜的嬷嬷，赏了几件厚衣裳，后来喂了些催乳的补品，把身子养好才给初宜喂奶，直到初宜断奶。
后面才知道，凌韵当时刚生下女儿，就被夫家嫌弃不能生出儿子，还没出院子就被扫地出门，女儿也被溺死。她只有一个愿望，照顾好初宜一辈子，在何府做最脏最累的活都行。
后来她将初宜喂得好，府中的人都尊敬她，她上个月代替初宜的母亲在京郊的寺庙茹素祈福，如今快要回来了。
凌韵是在耿府里帮初宜立威的不二人选，她如今三十有七，比起府上大多的丫鬟婆子都更有资历更有经验，她一定要把凌韵带走，在耿府的日子才不会过得比在自家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