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垚打游戏的间隙瞄了旁边一眼,发现身边的人瞪着两只大眼睛,准备用视线把天花板烧穿。十分没有游戏素养的直接收了手机,陪着周一一起烧天花板。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周一翻了个身,背对着林木垚,现在的时间、什么、场景都不适合交流,新闻3要素其中三个都错位。林木垚手动把人掰平,没敢面对面。
“咱俩说说话。”
周一瞬间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
“困了,睡觉。”
毫不掩饰逃避的心态与行为。
林木垚无奈的摇摇头,拉扯出一个复杂的微笑,学着周一之前的样子,开始自言自语。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普通的,平淡的,没有起伏却有温度的生活。身边是可以真心相托互相扶持的人,三五个知心挚友,一份细水长流的感情。”
周一闭眼听的仔细,以林木垚的资本,想给他这样生活,能给他这样的人连起来能绕地球两周,自已并不是无可替代的唯一。甚至,两人之间的距离与阻碍,自已未必能实现他想要的一切。他不明白,自已这样一个对于天之骄子来说渺小到尘埃的普通人有什么值得他执着。
“你是不是能帮我实现愿望的人很多,只要我想。”
“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是利益的一部分。不仅自已的利益,在婚姻这件事上家族的利益比个人利益更重要。”
“婚姻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必须要有利益。如果运气好能有感情锦上添花,没有无伤大雅。”
周一很想反驳,少爷没体验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不知道,每个人婚姻的本质都是利益交换。这一点在相亲上体现的尤为淋漓尽致,相亲能形成市场,是因为每一个流入市场的相亲对象都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学历,工作,身高长相,家世人品每一条都在为“人”这件商品评估价位,成为后来嫁妆彩礼甚至家庭地位的基础。
林木垚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生活,周一感觉他要的是对自已人生的掌控权。与什么人交往,和哪个人结婚,做什么样的工作,甚至今天吃什么穿什么,他想为自已做主。林木垚在以与原生家庭完全切割的方式表达自已的主张,像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职场新人,一腔孤勇。
周一对这个热血的中二行为无法感同身受,许久之后和程峰聊到这件事,本来以为能得到认同,获得一个统一战线的战友。没想到程爸爸思索了几秒,郑重其事的回复周一:
“你不觉得你们俩是两个极端吗?”
周一没理解话里的意思,一脸此话怎讲的迷茫样子。
“他是只要我爽,其他所有人无所谓;而你,只要其他所有人都爽,自已怎么样都无所谓。”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一发觉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那个人始终是自已。
林木垚偷瞄周一的装睡的表现,明明听的认真非要装作熟睡的样子,眉头皱的都快拧成抹布了。
“在国外的时候,我以为过日子嘛,尤其是是过平常日子,离了谁不行呢。交往过形形色色的人,最后发现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是因为无法替代,人人都能照到的只是月光。”
周一不想理解林木垚的白月光理论,好像只要不认同,不接受,屏蔽掉这个人的一切声音,就能一直躲在自已的安全屋中。林木垚盯着周一,目光如炬烧的周一耳朵不自觉的越来越烫,没有忘记自已还在装睡中,刻意的翻身通过物理距离营造安全感。
林木垚也不拆穿他,也给着侧过身,继续盯着后脑勺。同样继续的还有那些让周一心烦意乱的自言自语。
“赵鑫林这个人你看到了,霸道幼稚的小孩子心性。你说他针对我,对也不对。”
“他想要的不是我,是高高在上,所有人臣服的感觉。”
“我不想骗你说我俩毫无关系,只是有关系也是过去的关系,今后不会再有。”
周一在心里狂怒呐喊,不会再有人家大老远从国外追到这,那些美国归属地的电话,难道不是这个人打的吗,花言巧语的渣男。
林渣男像是有心电感应,接着解释:
“之前他在美国时不时会给我打电话,碍于家里的关系和以前的情分不能直接拒绝。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国。”
周一把自已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眼睛马上就要装不下去险些睁开。他这些花招小动作尽收林木垚眼底,哂笑一声伸出手搭在周一被子外面,呈现出半搂的姿势。
大病初愈,不对是将愈未愈,周一精神不济,听着林木垚絮絮叨叨的碎碎念,慢慢瞌睡虫爬上脑神经,被子捂得暖和不多一会真的睡了过去。
少爷在国外常年健身,身体素质比周一这种弱鸡优秀几倍,看看时间才10点多还没到程序员同学的通用休息时间。放在周一被子外面的手一下一下轻拍,哄着周三岁。夜深人静正是忆往昔的好时节,林木垚盯着周一后脑勺眼睛逐渐虚焦。
大学时代的周一比现在更加清冷,少年人的倔强给这层冷淡加上了锋利的味道。只看气质林木垚绝对不会跟他成为朋友,样貌家世,两人不在同一个专业所以不清楚才学,这种样样普通的人,每天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对那时候的林少爷来说忍不了一点。
想到学生时代的周一,再看一眼面前的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重叠在一起。现在的周一看起来随和,见人即笑,林木垚却觉得他比冰山时期更难以接近。那时候两人打一架,吵一场,喝顿酒就能冰释前嫌,从此勾肩搭背好成连体婴儿。可现在,别说打一架,仅是离得近些,林木垚都觉得这人随时都会转身消失不见。
“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林木垚继续拍着,低声质问,问周一也问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