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活本身就是个矛盾体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来，是简一。她面带微笑，嘴角微微扬起，眉毛一颤一颤的，美得不可方物。而此刻的我却并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美丽。

洛可好似我心中永远拔不出来的刺，每想念她一次，刺就扎入一分。“想念是会呼吸的痛”，是的，也许这根刺只有洛可才可以拔出来吧。

见我不说话，简一开口：“怎么不进去？”

我有些颓废，“我的任务完成了，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简一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转而问道：“怎么了？”

我态度有些冷淡，“没什么。”

简一见我兴致不高，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么默默站在我身边，也没离开。我又吸了口烟，撇过头吐出烟雾，对她说道：“你进去玩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眼神很复杂，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扭头而去，留下一句话：“谁爱关心你似的。”

我想我是有些犯浑了。我实在不愿意简一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颓废、软弱不堪、无能，这些词应该就是用来形容此刻的我的吧。可是我为什么要把不好的心情带给她呢？

我独自一人，慢悠悠又走到了欢乐港湾。它能给我带来欢乐吗？我再次坐到上次和简一一起坐下的位置，周围的人群都是一对对或者一堆堆的，只有我是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我也理会不了这么多，抬起头，看着远方的海面。

一座座高楼大厦倒映在水面，风一吹，倒影摇晃，随着波纹一圈圈散开，又慢慢归于平静。而我的心情也随着它慢慢平静下来。

耳边传来音乐声，人群的欢呼声，我并没有回头去看。我闭上眼，感受着好似有些温热的晚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是陈瑶打来的。我接听了电话，却是小K的声音。

“西哥，你去哪啦？”电话里小K的心情不错。

“我就在附近转转，恭喜你，告白成功。”

“真的要谢谢你，西哥。你快回来吧，橙子让我请你们大家吃宵夜呢。”

我想了想，第一次与橙子见面，我不出面可能真的不太好。于是说道：“好的，我这就回来。”

我站起身，往回走去。手机收到微信提示音。我有些紧张的打开微信，却再次失望。微信是简一发来的，“旁边，木屋烧烤。”然后又发了一个定位给我。

我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简一的大度让我无比内疚，可我却连道歉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思索再三，我决定回一个笑脸给她。发过去没多久，她也回了个笑脸。刚才的不快被这个聪慧又漂亮的女人轻而易举的带过去了。

来到简一发给我的定位地方，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家“木屋烧烤”。老陈站在门口冲我招手，我快步走了过去。然后老陈对我说道：“言西，有些事，要么放下，要么再努把力。对自已，对身边的人都好一点。”

我感激地看了老陈一眼。点了点头，接过他递给我的烟，也不点燃，就这么夹在两指之间，另一只手搭在老陈的肩膀上，一起走了进去。

然后那一桌的目光都转到了我身上。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光？要不要这么崇拜我？”

小K最老实，“最大功臣来了，应当享受我们的敬仰。”

陈瑶和曦姐同时来了一句“切”，脸上满是不屑。

老陈跑到小雪旁边坐下，我找了小K和晨哥中间的位置，插了进去。然后又大声喊道：“服务员，拿酒来。”

也许知道我是在掩饰什么，老陈没做声，碰了碰身旁小雪的胳膊，小雪瞬间理会，说了句“我去叫吧”，然后朝服务台走去。不一会一个服务员就搬了两箱啤酒过来。

菜还没上，小K却率先端起酒杯，又给橙子倒了一杯酒，小两口端着酒杯，说着感谢的话语，敬了大家一杯酒。

然后小K又给自已倒了杯酒，对我说道：“西哥，真的谢谢你。”看着小K真挚的眼神，我打趣道：“你俩就好好过日子吧，早点把婚结了，我这当爹的也就不操心喽。”

小K气得给了我肩膀一拳，大家也被我的一番话逗乐了，气氛也慢慢暖起来。

我没放下杯子，又马上拿起面前的酒瓶给自已加满，对晨哥说道，“我这当爹的还得为小K谢谢晨哥，感谢晨哥又出场地又出钱还出人，真是好兄弟。”

晨哥发出爽朗的笑声，一饮而尽。我则赶紧拎着瓶子跑到曦姐身边，“曦姐，刚才都是玩笑话，你别介意。也替小K谢谢你这老板娘。”

曦姐端起酒杯，捂着嘴，看着晨哥一直笑，也不喝酒。见状身边的几人也似乎反应了过来，都跟着一起笑起来，唯独晨哥在那发愣，他还不知道咋回事。

终于曦姐拆穿了我：“你这家伙，尽喜欢占人便宜。”又转头对晨哥说道：“他刚刚说他这当爹的为小K感谢你这兄弟，你慢慢想。”

我赶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曦姐睿智啊！”

晨哥笑骂了我两句，拉着我坐回原位，对大家说道：“说正经的，今晚酒吧的生意大家也看到了，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人言西。我这酒吧从开业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坐满过。”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正想怎么回他，然后晨哥又说道：“为了表示感谢，兄弟，我干了，你随意。”他直接抄起桌上一瓶刚打开的啤酒，一口干了下去。

我瞬间呆住，这可怎么破？大家都在一旁面带笑容的看着我，陈瑶更是不嫌事大，拿起一瓶啤酒撬开，递到我面前，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报应来得真快。

晨哥嘴上说着让我随意，可当我硬着头皮将瓶口递到嘴边时，晨哥补上一刀：“我就说嘛，言西兄弟爽快人，怎么可能随意呢？”说完带头起哄。

我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眼角翘起的简一身上，然后心一横，也将这瓶啤酒喝了下去。

由于喝得太急，胃里一阵翻涌。我赶紧坐下，打了两个酒嗝，稍稍舒服一些，又将刚老陈递给我的烟点燃，吸了一口，才压下那阵想吐的欲望。

菜陆续上，酒慢慢喝，此刻的大家也都放开了，不再拘束。我们也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群朋友，无话不谈，毫无顾忌。

我终于还是端起酒杯来到了简一面前，她又剜了我一眼，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原因，我觉得此刻她的眼神风情万种。我摸了下鼻尖，趁大家都没注意，附到她耳旁道：“刚刚...”

也许这个姿势有些亲密，我话还没说完，简一就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了些和我之间的距离。我也后退一步，直起身来。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微红。她再次丢给我一个眼神，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与我干了这杯酒。

这时候橙子拉住了我，对我说道：“西哥，我也跟着小K这么喊你吧。谢谢你对他的照顾。很高兴认识你这么个大哥。”

我满不在意道：“都是小事，他帮我的忙更多。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找我，我帮你揍他。”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我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这一晚我只觉得自已是无敌的。我跟身边的每一个人喝酒，拉着每一个人聊天，我想我是真的想醉了，所以我把自已灌醉。

醒来时一片漆黑，我喊了声小K，没人回应。

伸手摸索到床头灯的开关，打燃，亮光刺痛着我的眼睛。我闭上眼，花了几秒钟去适应灯光的耀眼，同时也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谁送我回来的？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口很渴，我走下床，来到桌子旁，打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全部喝完。干涩的喉咙得到水的滋润，终于没那么难受，我又想尿尿。

去完厕所出来，我还是记不起其它的事情。打开手机，已经是夜里4点，天快要亮了吧？

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已经早起开始忙碌的人群，不禁感慨。

生活本身就是个矛盾体，一方面需要物质去满足婚姻和爱情的一些需求，一方面又需要时间和精力去维系本就有些虚无缥缈的爱情。

突然想起刚刚在晨曦酒吧门口的那阵突如其来的颓废。人总是会在某一段时间产生一些莫名的情绪，快乐和忧郁都是一样的。也许一段时间心情会特别好，也许一段时间心情会很差很差，而那时候的我应该就是心情极差的吧。我又想起刚刚没有讲出的道歉，还是决定给简一发条微信。

我才点开微信，看到几条未读消息。其中有一条是简一发过来的，“到家了吗？”

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看到这条信息内心仍然一阵暖意，却又更内疚了。

我回了条信息给她：“昨晚真的真的特别抱歉，对不起。”

然后我又依次点开未读消息。

首先是小K发来的，“西哥，你喝醉了，我就和橙子把你送回酒店了。我跟橙子去她那里住了，明天再联系啊。”

我摇了摇头，不禁露出笑脸，他们这算是修成正果？不过，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点吧？这么快就同居了？

然后看到了陈瑶发来的消息，是一段语音，点开后就听到陈瑶那醉醺醺的声音：“言西言西，你不行啊，才喝这么点就倒下了，哈哈。”

我无语，这么点酒？却又突然有些担心她的安全，有人送她回家吗？

想想应该是多虑了，曦姐和小雪他们应该会照顾好她的。

我回了条信息给她：“你不也一样？”

我点了支烟，将屋里的凳子搬到窗户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等待黎明的到来。我打开手机播放器，选了一首《天空之城》，点了单曲循环，然后将声音调到刚好我自已可以听清，就这么一边抽烟一边跟着轻哼起来。

当唱到那句“

港岛妹妹

我们曾拥有的甜蜜的爱情

疯狂地撕裂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突然觉得一阵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我记不清这是我和洛可分手后第几次哭泣了，但这一次真的没由来的，想哭。

我为自已觉得委屈，我一直在单方面做着努力，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我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却一直被惩罚着。我一边努力地想要打开她的心扉，让她回到我身边来，另一个声音却又清晰的冲我吼道：“忘记她吧，那已经是过去了。”

我想起了之前在一起的生活，很多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她为我洗衣做饭，给我安排每天出门的衣着，累了会给我揉揉太阳穴，可我却好像真的没有关心过她。

当一个人不断回忆的时候，说明他真的在失去。

我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窗外逐渐变得灰白的天空，我决定下楼走走。

来到卫生间，我洗脸洗头洗澡，刷牙剃须，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来到酒店前台退掉了房间。

我将所有东西扔到车的后备箱，轻装上阵，一个人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小区。一个个早餐店门口都热气腾腾的，陆续也有三两个人坐到餐桌前吃饭，都是早起的人。我来到一家面馆，点了碗面，又买了两个包子，吃了起来。

头脑渐渐清醒，付完钱，我独自一人回到公司，指纹密码还是可以打开大门，我没有开灯，走到会议室的茶几面前坐下，给自已泡了一壶茶。

茶刚泡好，我就听到了开门声。我有些惊讶，谁啊，这才7点不到，来这么早？

我赶紧打开会议室的灯。那人也赶紧跑了过来，我拉开会议室的门，他也正好伸手准备去推会议室的门把手，然后我们四目相对，是郑山。

我吐了口气，“吓我一跳，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有些木讷，“西哥，我昨晚在公司睡的。”

然后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两个包子，刚应该就是下楼去买早餐了。

我才想起老陈跟我说过，有些人晚上加班晚了会住公司的。之前的我并没有留意到这些事情，直到这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