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夜里脉脉的水般悄悄溜过,半个月过去了。
箬清陪左岭南去北京复查,医生告知左岭南的心脏运作已完全正常,可以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刚好这个时候秦梓风也痊愈出院,杨家一屋四姓人又热闹起来了,大张旗鼓地张罗着要设宴庆祝,其实还不是安慰各自肚里的蛔虫罢了。这么久以来一伙人都情绪低落食之无味,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桩可以值得高兴庆贺的事情,怎能不好好的干一把活跃气氛,连林芝芝也专门从北京跑到广州来凑热闹,还说自已是应居首位的大功臣大媒人呢!
席上,喝得半醉的林芝芝一时口快把联同秦梓风骗箬冰一事爆了出来,害得秦梓风又被箬冰一顿好扁惨不堪言。
佘小曼倒是与为人爽快的林芝芝相谈甚欢,晚上还挤在了同一张床上窃窃私语密谈了一整夜,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了足以日上3×2竿才被早已整好行装的大伙给掀被子赶了起来,因为林芝芝一直说想去阳朔看六月灿烂的油菜花田,而阳朔正是楚颜的故乡,因此,自从楚颜离开后就一直对任何事情都兴趣缺缺的杨朗朗也跟着一起去了。
俗话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
六月的阳朔风景最为怡人,像是滤尽了世间尘埃的仙境般令人心旷神怡,恬静的青山绿水,蜿蜒的小径穿梭在铺满了油菜花的田间像一条条若隐若现游来游去的小蛇。
杨朗朗顺着长长的阡陌慢慢地走着,踩着自已的影子,远远地落在后面,细细地感受风中吹来的自然清香,他深深地呼吸,这些楚颜快乐童年里曾呼吸过的空气,他低着头看脚下的草径,痴痴地想着,楚颜从前是否也曾踏上过这条草径?会不会还留着她曾经走过的印迹?小时候的楚颜一定是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天使,他回忆她在天台与他聊天时曾提起过的童年逸趣,她说她曾把油菜花摘下来插在长长的辫梢在田野间奔跑,有采花的蝴蝶在后面跟着飞呀飞,她笑逐颜开地逗蝴蝶,一不留神跌进了油菜花田里面,起来的时候发觉手里抓着一只大大的青蛙,青蛙正鼓着腮帮子很不满地对她裂着嘴大叫:“呱呱呱!”
杨朗朗沉浸在楚颜的童年趣事里神情恍惚地微微笑起来,没留神竟撞到了也是落在众人后头正默默沉思的箬清,田埂太小,杨朗朗歪了一下跌倒在旁边的油菜花丛里,嫩黄色的油菜花瓣落了满脸满身。
他干脆枕在油菜花丛中仰着脸望起天来,阳光和煦万里无云的天空蓝得像一块不含任何杂质的水晶玻璃,他不自觉地感叹:“天空真蓝啊!多么美丽的地方!”
一袭浅紫碎花长裙的箬清也躺倒在他身边,跟着感叹:“是啊!天空真蓝,这么美丽的地方,是楚颜和缱绻的故乡,真希望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呆一辈子!”
杨朗朗沉默,楚颜和缱绻,他和箬清心里最爱的人,这两个遭受命运之神捉弄的人,没有自已的名字,不能留在自已的家乡,一个已经逝去,另一个不知漂泊何方。
他握住了箬清的手:“这样的时刻,让我们为他们祈祷吧!”
箬清跟着杨朗朗闭上眼睛,眼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水,她轻轻地说:“小王子,我好想你!”
杨朗朗也在心里默默地说:“颜颜,我好想你!”
阳朔除了美丽的油菜花田,纯澈洁净的河水,恬恬怡然的青山,安安静静的人家,还有一样不为人知的,就是山间的岩洞了。
杨朗朗因为曾听楚颜提到过她小时候家后山不远处有个很深很神秘的岩洞,就鼓动大家一起去探险,大伙都正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年纪,理所当然地就不怕死的昂首奔赴前方,连当地的向导都没找,自个翻山越岭地找了起来,他们说这样才有意思,不然的话还不如回广州去买张动物园门票看猴子。
一众人等找了大半个上午,终于找到了楚颜从前所描述的岩洞入口,只见那座最高的山头在快及山顶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宽宽的缝,乍一看上去足似弥勒佛笑开的那张大嘴。
杨朗朗第一个奔了进去,一阵凉意爽爽地沁入肌肤,满头大汗的油腻感顿时去了大半,他站在下面大喊:“快下来呀!里面是天然的避暑山庄,欢迎光临,初次开张,免收门票!”
余小曼立即跳了下来:“朗朗哥,我跟着你走!”
接着,箬冰秦梓风林芝芝这三个高手也不甘示弱地一手撑着地面身形矫健地跳了下来。
左岭南跳下去后,把手伸向站在上面怯怯然的箬清:“别怕!下来吧!我拉着你!”
待箬清小心翼翼地被左岭南诱导下来的时候,那五只猴子早就四处溜达找入口去了。
岩洞并不是一通到底的,还未经开发,显得粗陋天然。
左岭南打开早有准备的手电筒,牵着箬清的手边走边找路,感觉箬清的手有点微微颤抖,他安慰她:“不用怕!我以前进过许多岩洞去探险,你跟着我走肯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因为他们走得慢,杨朗朗一班人的脚步声早已听不见,只偶尔传来一两声他们找到又一个洞口时的欢呼,箬清颤颤巍巍地跟在左岭南的后面,这种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从前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女,独自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方圆百里内的广州。
洞里越来越阴暗,凉意更甚,静悄悄的只听见自已的心跳声和脚步声,路也越来越难走,有时候甚至没有路往前走,只能从狭小的缝隙里钻过去,或是从挤迫的小洞穴里塞过去,弄得箬清原本白晰的脸也红一道黑一道地活像只大花猫。
走了不知多久,却仍然没有跟上前面的“红军队伍”,呼唤也听不到回应,只空荡荡地听见自已的回音。
左岭南故作轻松地说:“咱们被党队伍给抛弃了!呵呵!有青裸面没有?”
他知道箬清的害怕和紧张,一路走来她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手心里渗出紧张的汗滴。
箬清在又摔了一跤后低低地央求:“阿左,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怕!我从小就怕黑!”
左岭南替她挽起落到眉前遮住了眼睛的长发,温柔地说:“好的!我们现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