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挥了挥手,压根儿不打算在这种称呼上跟他计较。
裴京墨转身就去了安国公的书房,摆烂了之后反倒不觉得白家这位小姐很难相处,做好本职工作总是能吃的上饭的。
而且白家这小姐表面上看起来心狠手辣,但实际上对自已的人很好,他隔三差五就口无遮拦,经常开口冒犯,不过白檀完全不在乎。
“国公爷,小姐让我来找您拿东西。”裴京墨在面对安国公的时候态度倒是足够谦卑,就像府里最寻常的下人一样。
安国公也从来没有因为府里多了一个侍郎的庶子就觉得惊讶,从善如流的接受了他的身份,甚至对他的态度也足够和蔼。
“阿檀要什么?”
“把嫁妆翻倍的渠道,本钱的话……小姐没有明说,一切都看国公爷的安排。”
安国公点头,“这些日子你做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是一个有才华的,阿檀拿了你的卖身契倒是有些埋没你了,反正日后她也要出嫁,不如日后你便跟着我吧。”
这话说出来可就是摆明了要抬举他,裴京墨想都不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国公爷何等身份,小人是小姐在大街上随手买回来的,去留自然由小姐决定。若是小姐同意,小人定然愿意为国公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小姐不同意,小人还是想作为陪嫁跟着小姐去将军府。”
安国公微微抬眼,“那若是让你自已选呢?”
“小人只跟着小姐。”裴京墨觉得这父女二人的心眼儿多的像马蜂窝,他都已经眼睁睁的看见了暮云的结局,这时候自已又怎么可能走上对方的老路?
俗话说的好,一女不嫁二夫,哪怕对方是父女,他也绝不能行差踏错。
“那好好的跟着吧,这些日子随我出去见见人,自已去库房那做几身得体的衣裳,别出了门让人笑话我安国公府穷。”
“那就不打扰国公爷了。”裴京墨知道对方这是要把自已引荐给那些‘渠道’了,点头应了之后便转身去找管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京城中最好的绣娘就开始给他量尺寸做衣裳了。
这一圈儿走下去,裴京墨才彻底知道白檀对于整个安国公府意味着什么,安国公可是把女儿捧在了手心儿上疼。
这位国公爷从来都不介意培养自家女儿送过去的人,或许现在给自已的资源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裴京墨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
他相信国公府不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倒塌,最重要的是白檀虽然是个女人,但这样的心性和胆量足够让她支撑起来整个安国公府了,更何况此人图谋不小。
在此期间太子不止一次来安国公府,原来白檀躲对方就像躲瘟疫一样,现在二人身上好歹有了兄妹的名分,自然不会再像以往那样避之不及。
一来二去,白檀还感觉太子至少在某方面来说人真的很不错。他甚至愿意帮自已“摆脱”商千寻这段婚姻,这做的可能是违逆陛下的事。
不过却被白檀不轻不重的给挡了回来。
暮云这些日子一直在计划离开的路线,因为白檀成婚当日并不会大办,但该请的那些人也是会请的,所以他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等到深夜和小将军一起离开。
他把自已的想法说出来之后,白檀并没有开口反驳,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下来,好像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一样。
“小姐,属下会永远记得你的恩德。”暮云在她出嫁换喜服的时候缓缓下跪,“日后,您若是有任何吩咐,属下愿为您赴汤蹈火。”
白檀在桑葚的帮助下梳了个极漂亮的发髻,虽然说这边的规矩是丧事要给喜事让路,但是白檀并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她把头上的发簪都换成了白玉材质的,能省略的也都省略了。
暮云在一旁跟她跪着表忠心的时候,她甚至还有心思转头对他笑了笑,“好啊,你日后若是成了大将军,我还少不得让你照料,一路平安。”
裴京墨作为陪嫁“丫鬟”,这时候也跟着一起待在喜房,他听着白檀面色如常说出来这一席话,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但也不会在脸上露出什么诡异的神色引起暮云的警觉,其实按照某种意义来说,自已也是杀害暮云的帮凶了……
白檀抬手,桑葚连忙扶着她起来,“小姐,姑爷已经来府了。”
她还是觉得有些委屈,自家小姐容貌绝冠京城,才华也是独一无二,女人一生一次的重要日子居然这样草草的就过去了,先不说没有办法大操大办,最基本的凤冠霞帔都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了桑葚的想法,白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现在就觉得你家小姐是在过苦日子了?别担心,嫁过去之后,我们的苦日子会更多。”
“这是哪门子的安慰!”桑葚皱着眉头扁着嘴,但是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新姑爷儿虽然对她的小姐有救命之恩,但是商家已经被陛下厌弃了。
不过桑葚也是个乐天派,“我们过去不一定会不会过苦日子,反正小姐嫁过去算是低嫁,姑爷绝对不敢为难小姐。”
她的想法非常简单,老爷可是安国公,姑爷若是想要日后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最起码也要做到和小姐相敬如宾。
白檀并没有回答她这句话,抬步便出了门。
母亲含泪的嘱咐了很多,似乎要把整个国公府的家当都揣给自已,父亲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旁的想法,招待着每一个来府的客人,随后便带着自家夫人去了将军府。
商千寻父母双亡,拜天地的时候几乎全都靠着安国公夫妇来撑场面。
白家只有白檀一个嫡女,剩下的旁系子嗣也不够丰厚,安国公挑挑拣拣才勉强选出了一个品行不错的,过来背着白檀上花轿。
“表妹,冒犯了。”
白檀因为头上有盖头,所以没法看清对方是谁,不过光听声音就知道,样貌不错,性子也是个温润的,“劳烦表哥了。”
那位表哥走的很稳,一步一步的把她送上了花轿。
商千寻看着白檀上轿了才上马,路两侧很多百姓围观着,商府老管家早就已经安排了人,在路上给百姓派了一些红包。
商千寻和白檀平日里都是善良的人,百姓们自然也不会为难,而且也知道商家的情况,他们小声的接过来并送上了恭喜。
白檀成婚的时候皇宫那边送来了赏赐,太子和二皇子也额外准备了一份,因为商家的关系,所以太子并没有前来观礼,倒是让温景融来替自已跑腿。
这场婚礼安静的并不像是婚礼。
安国公夫人从头到尾都不想看着自已的女儿这样嫁人,不过这一切都是命,至少女儿从船上掉下来以后,误打误撞碰到了这么个好心人。
温景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些恭喜的话,但也顺着太子的意思陪到了最后,其他的宾客散去,温景融也跟着一同离开。
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是白檀身边的那个侍卫混在在众多宾客之中,一身普通人的打扮也离了将军府。
温景融对着身后的侍卫眨了眨眼,对方立即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城外。
“老夫如今便把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安国公两鬓的白发越发显眼,他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何选了商千寻,但是现在他还是要给女儿撑腰的。
“然后你无论要做什么,老夫都会给你铺路。但你如果敢生出不好的心思……”
商千寻这时候开口回答有些尴尬,毕竟自已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白檀“难堪”。
“小婿知道了。”
做完了这个承诺之后,他就被硬推着去了新房。
房内桑葚正在致力于给自家小姐多塞点儿吃的,看见商千寻出现还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新姑爷。
“桑葚,你先下去吧。”
她小心的绕过了商千寻,把门给二人关好了。
白檀盖着盖头,端庄的坐在床上。商千寻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将军,这是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