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初觉一觉醒来就见床头站着一位老者,正静静地盯着自已。

“你醒了。”见到初觉神色警惕,云老才和蔼一笑。

“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是谁,突然闯进我的屋子,这种行为实在不齿。”初觉神色依旧警觉。

“看来灵音教出来的徒弟确实心眼挺多的。”云老抚须大笑。

“怎么?你怎么会认识我师傅。”初觉面色微惊。

“你叫什么名字?”

“初觉。”

“初...觉....哈哈哈哈...这个名字....哈哈哈”云老笑着笑着眼眶竟然有些微红。

“你....难道是.....”初觉这才细细打量云老,发觉他竟与画像上的人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苍老了许多。

于是,初觉慌忙从怀中掏出那支竹笛,放在云老面前。

“你认识这个不?师傅说要我带个一个叫云初的人....”

云老的双手逐渐颤抖,他小心接过那支竹笛,细细摸索。

“她的心意....迟到了....可是我终于等到了.....这辈子再无遗憾。”

良久,无言。

云老将竹笛放入怀中,心脏依旧颤抖,但是还是微敛神情。

“我这次来....是有要紧事...尉迟氏族与边塞的魔人即将大成...唯一能够制止的只有传说中的伏尸阵,我们必须在三日内.....否则.....”

“那还等什么....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拼命去做.....这是师傅教我的。”初觉腾地站起身子,表现出他这个年龄从未有的气魄和果断。

“好...我们一起....”云老神情愈发和蔼,透过面前少年的眸子似乎能够看到记忆中那位倔强坚强少女。

等到尉迟娇回到竹林的时候,却见沈青峰带着赫连幽冥醉倒在一起,身边堆满空了的酒瓶。

“你们...在做什么!”尉迟娇怒喝,沈青峰她不敢得罪,但是赫连幽冥她则是毫不客气地伸手抽了两巴掌,那两巴掌极狠,赫连幽冥的面颊顿时红肿了起来。

“知意....”赫连幽冥原本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已经哭得红肿不堪。

“唉.....”沈青峰只是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如今魔族势起,如果不全力抗衡,那么一切的牺牲不就白白浪费了。”尉迟娇眼眶中也透出悲哀难过之色。

“所以....你想怎么做?”沈青峰抬起头。

“不是想怎么做,而是问问自已能做什么。”顿了一会,她一把扯起赫连幽冥的衣领。

“我要去大月皇宫,需要你来助我。”

赫连幽冥显然没什么反应,他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做什么才能有意义,毕竟他的人生最终还是带着遗憾的,只不过是多是少的区别罢了。

“知意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赫连幽冥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念得多了,他身体里的所有力量仿佛全都被抽走。

如今的赫连幽冥就像一个失了神志的木偶。他紧闭双唇,没有答话。

尉迟娇见他这副样子,最终还是松了衣领。

“不管你们怎样....我只做我想做的....明夜亥时,我定要去那宫中做我想做的事。”

留下这句话,尉迟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此刻,一只白鸽飞入竹林,沈青峰一挥衣袖,一支竹条落入他的手中。看了一眼,他也起身向着尉迟娇的方向走去。

“这里可以清醒....你待着便罢。”

沈青峰只留下这句话,白雾深处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一人,一片竹林,还有化不开的白雾。

赫连幽冥的意识变得格外迷糊,恍惚间他的灵魂和身体被什么力量分离开。

眼前还是化不开的雾气,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周围的空间正发生着极大的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鼻尖似乎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紧接着,眼前的白雾变成了医院内白色冰冷的墙壁。

身子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推着向前,一个又一个病房快速在眼前掠过,很快到了一间单独的病房前。

站在病房门口,他似乎听到里面细细的啜泣声。

“对不起....因为救我....害得你....如果再不醒来....真的....”

声音很熟悉,这让赫连幽冥的记忆开始渐渐苏醒。

“这不是...我第一世....那个女孩...是红...额...头好疼..”

赫连幽冥的脑袋开始疼痛,他只能伸手想要捂住脑袋,想要减轻痛苦。

可是,就在伸手的一瞬间,病房门被打开,哭泣的少女转过头——这不就是现代版的沈知意。

记忆和人脸在不断重合,甚至赫连幽冥都不再抗拒这种疼痛。

他只是呆呆着,目光眷恋着盯着病床前的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女脸上逐渐显露出一抹笑意。

“冥哥哥...要加油啊....知意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声音逐渐变得悠远,但是这句话却一直在赫连幽冥耳边重复。

身上被浸湿冷汗,脑袋在胡乱间磕到了酒瓶,顿时整个人清醒。

“老头...我怎样才能回去。”语气带着急切。

只是整个竹林空荡荡,似乎没人能够回答他。

“快回答我!说话啊!”赫连幽冥猛地站起身子怒吼。

“答案在你心里...你的选择....”

竹林中传来一阵叹息。

“我的选择?”赫连幽冥整个人又变得恍惚起来。

竹林中一处雾气慢慢消散,赫连幽冥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大步朝着尉迟娇离开的方向奔跑而去。

短短的一个梦,竟然如此绵长。

这一夜,注定不普通。

整个大月皇宫处在一种阴冷焦灼的氛围中。

裴玉安显然耐心耗尽,他直接冲入养心殿内,隔着那明黄色的床帘,手中利剑泛着寒光。

“父皇,难道你连个解释都不肯给孩儿吗?”

床帘后面静的可怕,安神香的味道竟然都有些刺鼻。

“殿下....皇上他身子欠安....实在是....”周全勉强越过守卫跌跌撞撞地挡在裴玉安面前。

“父皇....这是我最后一声这样唤您.....您可以对不起孩儿,但可对得起我的母后,您的结发夫妻....”裴玉安想到那悲愤交加自戕而亡的母亲,一时间眸色被愤恨掩盖。

他提着剑逐渐靠近床榻。

床榻上隐隐传出微弱的喘气声,只到了一定距离才能听清。

“阿....瑛.......我......阿......”

周全吓得两腿打颤,但是依旧义无反顾的挡在龙床前。

“护驾护驾.....”他的眼眸中忽然被血色覆盖。

没等裴玉安反应过来,周全的身子竟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撞在他的剑端,直接贯穿心脉,鲜血喷溅而出。

裴玉安感觉到不可思议,但是周全的嘴巴依旧在不停开合,似乎想要说出什么话。

“快...逃...快逃....”

仅仅一瞬间,血色将他的整个眸子弥漫。

裴玉安意识到不对,以最快的速度退到门口,只是大门却是“砰”一声关紧。

“是...魔...”裴玉安眉头紧皱,一只手紧紧握住剑把。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自由了....”

狂妄的笑声,嗜血的眸色,裴玉安的耳边传来的是身后将士们焦急的呼呵和推门声。

十步、八步、六步........仅仅还剩下三步左右距离的时候。

裴玉安身侧的窗户被人破开,周全扭曲的身形被人一掌拍飞。

却见无痕一袭黑衣,身形矫健,浑身爆发着浑厚野性的内力。

紧接着尉迟娇和赫连幽冥紧跟着跃进殿内。

尉迟娇没有犹豫,直接冲到床榻前,一把拉开那染血的床帘,却见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显然快要活不成了。

裴靖川现在的眸子里满是悔恨,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够真正忏悔自已平生所做的错事。

“快闪开....”赫连幽冥一把抓住裴玉安的衣襟,然后飞快跃到殿内另外一侧。

原本裴玉安背后紧闭的大门,猛然碎裂。

不知何时,门外已经悄然无声。

空气格外寂静,连呼吸都变得凝滞起来。

“庄家令在此,庄家军只听庄家人的号令......哈哈哈哈”庄楚阳站在宫殿一处房檐上,面带痴狂笑容,身边则是站立着一个手持刀剑的盔甲将军。盔甲呈现血色,诡异而恐怖。

“庄楚阳....还是来了....”裴玉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此刻的庄家军整齐地排列在大殿前,面容肃穆。

“所有庄家军,听我号令,咱们带着这几位尊贵的客人去祭台那边恭请魔尊降世....哈哈哈哈.....”庄楚阳大笑着将手往着大月皇宫中央一扬。

天空出现的巨大旋涡。

“是变天了.....”赫连幽冥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