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等鹏举的好消息了。”岳飞的信誉在他们这还是有保障的。
刘光世还以为张俊会继续磨岳飞呢,结果就这?“伯英怎么突然想起来应祥了?”
哪有突然想他?最初的那几年岳云几乎有一小半的时间是跟着他的,虽然他也没有亲自带着他,但因着岳飞他还是很喜欢岳云的。
当然了,比起岳云他肯定是更喜欢岳飞的。岳云更像是爱屋及乌。
再加上岳云也足够优秀。他们这年轻一辈的人里数岳云出彩,他自然对他再会多些关注。
“从应祥跟着鹏举出征,到现在也有四五年了吧。”张俊又不是真的冷心冷情,他怎么会不想他?
岳飞他每年还能见上几次,岳云这几年他真的就一次也没见上。
“伯英记得不错”,岳飞知道张俊觉得自已对岳云要求严苛,也知道他护着岳云。反正不论怎么说,在这里他都是话本里的“恶人”就是了。
“这次是应祥”,张俊笑眯眯的看着岳飞,“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是第一次了啊。”张俊还是没舍得把话说死,给他留了一次拒绝的机会。
“行”,岳飞也应的痛快。他明白张俊话里的深意。
两年时间虽是有点紧,但也未必不可。而且也未必只有两年。
与其说这是张俊在向他提要求,倒不如说是张俊在向他保证。保证最多两年,他定然可以领军向北,收复山河。
“说完了这个”,张俊看他这样也放了点心,“你俩,知道咱这位秦相又干了什么不?”
这俩也不像是脾气多好的人啊,可真的还就只有韩世忠一个人去临安闹了。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他们中护军那边是特殊原因,吴玠那边是因为有杨沂中在。就连刘锜那里都因为是枢密院直属而没动。
这俩总不至于真的打算吃了这个亏吧?不像啊!
“伯英倒还是第一次话说的这么委婉”,刘光世当然忍不了这个,可是没办法,“长平不让我去。”
而岳飞,“枢密院也有自已的难处。”三司那边是按正常情况批的,至于枢密院的难处,这个可能就只有他们官家知道了。
“是枢密院的难处,还是秦桧'这个枢密使的好处?”张俊没想到岳飞竟然去问了。这还不如不问呢。这都说的什么玩意?他就仗着岳飞不会反是吧。但凡换个其他人,估计早就学一学太祖了。
五支行营护军他都敢动,难不成他想做那亡国之君吗?
完颜亶给他爹完颜宗峻上了徽宗的庙号,你就给先帝弄了个徽宗是吧。张俊是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还真的想和完颜亶结拜是吗?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啊。
“伯英也是这样想的?”韩世忠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些,“怎么样,伯英要不要给我行个方便?”
“你别问我,又不是我抓的你的人。”谁让他这么倒霉正好撞上杨沂中了呢?
杨沂中这几年乱跑,就刚回了临安任殿前副都指挥使没几天,他就给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先前都是没发现你俩关系这么好。正四品的殿前副都指挥使也不算是多低的职务吧。良臣也不必这么急着给他送功劳。”
刘光世这两年是被狄长平管着,朝中的这些隐晦的事他还真不怎么清楚。
杨沂中改任殿前副都指挥使他知道,不过杨沂中在临安,跟楚州隔几百里,韩世忠这是又干什么了?
难不成是去行刺去了吧,要不然小打小闹的哪里值得杨沂中出手?不会吧,难道官家没把前护军的军资补齐?
他就算了,说真的,他刚开始还以为只有他们左护军那出了问题呢?
别管怎么说,他们官家对这几个人都算是有知遇之恩。但他可不是。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虽然他的左护军战斗力不是最强的,却是他们的官家最为忌惮的。
而其他几个人可不是这样。
苗刘兵变要不是韩世忠在,他们官家现在还不知道该在哪飘着呢?他是怎么好意思纵容秦桧克扣前护军的东西的?他是怎么好意思在韩世忠亲赴临安之后,还无动于衷的?虽然苗刘兵变救驾的军队不少,但要不是韩世忠,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的啊!
而岳飞,算了,没啥好说的。韩世忠都那样了,岳飞那边怎么可能一点事的没有?
但就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去行刺王驾吧。
“良臣又干什么了?”岳飞倒是没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们的官家干的糟心事多了去了,韩世忠先前都能忍,不至于现在直接走向极端。反正他也猜不到,还不如直接问。
干了什么?韩世忠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当时还真就是脑子一热,等缓过来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的人呢?”
杨沂中既然没把这事捅出来一定和张俊有关。“还什么都没干,杨沂中把我的人弄哪去了?”
“什么都没干杨沂中能抓他?”张俊都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气笑了,“你别问我。杨沂中又不归我管,我上哪知道他把你的人关哪去了?”
“伯英这话说的”,韩世忠一点都不信。要是张俊不知道,杨沂中才不会帮他瞒着呢!“那你把栎宸还我。”
“栎宸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韩世忠就不信他舍得放人,“既然伯英说的不算,我和杨沂中又没什么交集。要不伯英就把栎宸在让我去劫个狱。”
“殿前司狱防守如何?要不让他多带点人。”韩世忠虽然不知道张俊为什么要徐栎宸,但他知道他看重徐栎宸。“还是算了吧。有杨沂中在,人太多容易暴露。”
“徐栎宸?”刘光世记得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是他吗?”
徐栎宸是谁?没听过。岳飞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就看他们几个想干什么了。
平叔认识他?”韩世忠现在是更加好奇徐栎宸对他有什么意见了。怎么,是他不配知道他的存在吗?
还真是他啊,“有过一面之缘。”
刘光世自那之后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他先前还以为他……
“平叔又是怎么结识他的?”也给他传授传授经验不是?
“建炎三年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真就见过那一次。
刘光世记得当时那人就在韩世忠身边了。而就凭那人的满身风度都不至于默默无名。就是,人群熙攘,但他一定是你第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存在。
而这些年,他即没在前护军的统制里边找到他的名字,也没从其他人那里听到过他。之所打听他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那人一身风骨,就,你若是见过了他,应该就能明白唐玄宗到最后为什么会问出那句“风度得如九龄否?”了。
刘光世见他第一眼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注定是要惊艳人世间的。
就像是“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的谢幼度,就像是“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的荀令君……
刘光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已会那样想,所以他去问了那人的名字。
一别经年,原来他还在。如此,便已是不错。
“就一面能让你记这么久?”来来往往他见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这么上心过?
“那我自是不比良臣”,这般的人物韩世忠到底是怎么舍得让他无名的?刘光世本来都已想是有了一场艳遇般,已经放下了对徐栎宸的好奇。可偏偏今日又闻故人音讯……
“那般的人物光是看着就不凡,良臣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舍得明珠蒙尘,美人垂泪?”
张俊被他这话逗笑了,“是啊,良臣是怎么舍得的?”
韩世忠剜了张俊一眼。其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我自是不比伯英“怜香惜玉”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已为什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前护军的人,他也不多说,他能叫出来名字的至少有十分之一。就这,是他不赏识他吗?明明是他在避着他好不好?
不说别的,那些一眼也看不出来什么。可关键这人还有着他们大宋少有人及的容貌。再加上那身浑然天成的气度。他但凡正常点,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
而张俊,不知道他这算什么,算他运气好?算他命好?
算了,不管他了。反正也不是他自已。他就不信刘光世没有招揽过他。
可别说刘光世是顾着他才没有挖墙角。不可能!就刘光世那个看脸的性子,他在徐栎宸前边估计都不知道韩世忠是谁。
“既然我令明珠蒙尘那平叔怎么无动于衷呢?”不过是他说不通那人罢了。
“真有那么好看?”刘光世眼光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大宋的天花板了。而那人能让刘光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岳飞就算再不关心这些,也有了点好奇。
“那只是一方面”,刘光世似是找到了知音,“鹏举若是见到了他就会知晓什么是“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知晓什么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什么是“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刘光世是看脸,但他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见过他我才知晓始皇说出“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时是什么心情。也是见过他之后我才知晓原来司马仲达说的“书传远事,吾自耳目所从闻见,逮百数十年间,贤才未有及荀令君者也”'竟是在写实。”
岳飞还是第一次见刘光世这般,这般直白。“那平叔先前怎么不找他?”
刘光世知道岳飞什么意思,“沙场征战,有时候也靠命。”
他也问过徐栎宸,是他自已拒绝了安稳。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留不下天边的这轮明月,风霜雨雪是明月自已的选择。而他也做不到与天相争。所以,他们注定无缘。
“什么时候平叔也开始信命了?”韩世忠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你那平叔是信道还是信佛?”
“我都不信”,他信这些还不如回家再拜拜祖宗呢。无缘无故的你愿意庇佑其他人吗?怎么可能?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凭什么保护你?
他只是觉得一切都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天意,掌握在他们自已的手中。就像葬身火海的介子推。
韩世忠估计跟他想的一样,岳飞,他有点信道教。至于张俊,“伯英信哪个?”
张俊还能信哪个?振臂一呼,应者数万众的天公将军?佛骨惑世,千窟壁画的婆娑世界?“同平叔一样,我哪个都不信。”
他手里有剑,脚下有路,哪里用得着信这些?
行吧,他也不信。韩世忠现在是不想徐栎宸了,”你们要是想见他就找伯英吧。“
“他自已不愿意”,是谁给了你们他区别对待的错觉?不是说了他温如玉吗?确实啊,这人无论是谁都一视同仁。怎么就不是君子风范了呢?
“平叔和鹏举要是想见见他,那我们回去的时候过一下建康。他现在应该还在建康。”跟关师古一样,恨不得在屋里待到发霉都不说出去转转的。
“不过,到时候见不见的上人得看他的心意。”先说好了,这事他可做不了主。
若是先前,要是岳飞没意见的话,刘光世就应了下来。可惜了,他想回家了。“再说吧。”
岳飞也是这个意思,“看情况。”他对这个的欲望几乎是没有,“到时候再说。”
“看你俩的。”不去也行,省的到时候他又埋怨他,也省的他老是说他让他出去“接客”。他一年到头能见几个人啊?就这?要不是他们那边已经有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关师古,他才懒得搭理他呢。
“良臣的人估计过几天就能回来” ,杨沂中给他说的是,因着没有出事,他就只关几天,还说不会动刑。反正又不是行刺他们官家,不是什么大事。
杨沂中这人虽然其他的不怎么样,但还不至于骗他,“杨沂中能做的就这些。良臣下次自已去找他要人啊。”
反正他是不想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