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不小,母亲这几日一直在帮她张罗着婚事,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她找个对她好的人家就行。

只是好人家怎么够?

她要嫁有权有势的人,要嫁得比翟令蕊好一千倍,一万倍!

“来了!”

翟屏云朝妹妹笑着应道,随手抹了一把方才被针刺破的指腹,擦掉了血迹。

——

终于到了和安城。

翟姝看着眼前的界碑,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回到临州,从未想过自已能再次回来。

翟姝跟着一行人直奔了宫中,还没来得及回翟府看一眼。

侍卫两侧驻守,守卫森严。

皇宫的朱红大门缓缓开启,这样的大门让她想起了景黎城的大门。

她微微抬头,看向了城墙之上。

那里都是尽职尽责的士兵,烈日之下仍挺拔。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死过一次的地方,虽不是这座城池,但宫门庄重威严,生生勾出了她几分悼念。

“窈窈,在吗?”

南浔玉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翟姝转头看着他,轻笑了一声。

“在,在。”

这家伙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翟姝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南浔玉也不好受。

城门几尺,遗憾错失。

进了宫门才发觉这宫殿实在是高大素丽,华而不奢,美而不艳,较之江南的宫景,实在是多了几分恢宏肃穆。

宫墙檐上,琉璃瓦叠,上有闪光,恰似星坠于此。

两旁是巍峨的宫殿,檐角高挑,雕梁画栋。

长长的宫道,时有仆役官员走过,虽然翟姝他们早已都卸了武器,可或许是杀气太重,惹得多了几缕目光投来。

终于,他们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前。门前两名身着铠甲的侍卫目光如炬,见是来人有兰禁卫领头,才微微颔首放行。

进入御书房,一股龙涎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房内陈设简而不陋,一张巨大的龙椅摆放在正中央,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安明帝就坐在龙椅上,身着明黄龙袍,头戴金冠,双目炯炯有神。

他的脸庞虽已爬上岁月的痕迹,却更增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霸气。

是和蔼,慈祥,瞧着好说话的人,可惜他是皇家的人。

虽安明帝在位期间没有做出多大的功绩,但其作为一个帝王的本能还是有的。

“你们来了。”安明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信手剪掉殿中盆栽的枝丫,浇了点水,凑近了些观察它叶子的脉络。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寂静,直到一声“咔嚓”打断了沉默。

安明帝转过身来,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平身。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翟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惊讶之色。

“这两位便是和我一同救回七皇子翟姝和南浔玉。”

“原来你们俩便是翟姝和南浔玉啊。”皇帝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淡淡,似乎在回忆着他们的名字。

被贬的大理寺少卿之子,翟府出逃的私生女。

“臣,正是。”翟姝和南浔玉不卑不亢地回答,心跳如同擂鼓。

翟姝心中擂鼓,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激动。

按照他们之前推测的,整个事件的背后的那双手,玩弄了所有人的那双手……

翟姝看向了微微一笑的安明帝,听见他说道:“付统领,你先下去。”

说罢,和明帝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翟姝面前,仿佛是出神了两三秒,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灵柩阁有趣么?南少卿。”

南浔玉拱手,神态自若:“臣下不过罪臣之子,堪当不了这句‘少卿’。”

“那你这是在怪我让你父亲入狱了?”

“臣下不敢。”

安明帝望着自已脚下匍匐的少年,想起了二十几年前,也有一个人是这样匍匐在他面前。

“救救正铭太子吧,他可是你哥哥!”

安明帝嘴角扯了扯,转换了话题。

“翟姝,你和你娘长得很像。”

“我知道,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

他眯着眼,最终叹了口气。

“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正铭太子是我最好的兄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人。

善良,但有雷霆手段;仁慈,但从不滥用。

你们说这样的人怎么敢反呢哈哈哈?他需要反吗?”

翟姝和南浔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听着这一段往事的揭露。

“接着就是那天,有兵队攻进了城。

那正是正铭太子豢养的私兵。”

“都没错,都没错是吗?”

安明帝自顾自说着,脑中回忆起了画面。

宣德二十五年,正铭太子被用刑,安明帝萧敛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父皇说什么是错的什么就是错的。

萧敛相信父皇的决定,即使杀的人是他最好的哥哥。

可是……

“嘘——别出声——”

萧敛看着眼前捂住他嘴的秀丽女子,眼睛惊愕地只眨了眨,也不敢出声。

他听见了这女人粗重的喘气声。

她是谁?刺客?

怎么敢闯到这皇宫里来?

萧敛小小的脸上皱了皱眉,心里在思考怎样禁军侍卫才能更快地到他这来。

“小不点,你是皇子吧。”

女人松开了她的手,却迅速地往他的嘴中塞进一个药丸,强硬地让他吞了下去。

“你……你既然知道我是皇子,怎么还敢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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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少年的小脸上浮现出了怒意,但却只是幼虎似猫,没有什么攻击力。

“哈哈,小不点,你还挺有趣的。”她伸了伸懒腰,萧敛瞥见了她背后的一片淋淋,都是刀痕血迹,怪她还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反正我也要死了,小不点,我就只能把故事讲给你听了。”

她也不管对面萧敛控诉的眼神,自已讲了起来。

“我曾经有一个师门,有师有友,我在那里练就了史上数一数二的功夫,剑法还没人能无出我右。”

这女人真自恋,萧敛没兴趣听她的废话。

“后来,我的师门被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