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我今日探亲路过此地,便看到这样的场景,可否让本官也来瞧上一瞧!”
陈都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姿态看起来很随意。
他双手背于身后,许是常年习武的原因,五十来岁的人,身子骨看起来很是硬朗。
“当然。”
赵源谦逊地让出主位,对着陈都尉做出请的手势。
钱昌心中大喜。
官大一级压死人。
赵源再有本事又如何?
还不是主动让出了位置!
赵源大致说了下情况,并把一些账目,和盖了章的地契,全都拿给陈都尉过目。
“这个案子牵扯到官员,赵大人和钱昌平起平坐,理应避着此案,我乃武官出身,更是不合适,看来此案,还需往上通报,容后再审!”
陈都尉语气平缓,声音不大却有力道。
闻言,钱昌几人像是看到了希望。
证据再足又如何?
有钱能使鬼推磨,陈都尉恐怕早已安排好了。
到时候,那些证据也可以销毁,并且变成假证。
“禀告陈都尉,下官自然不会僭越,只是受三皇子之托!”
三皇子!
陈都尉的右眼皮突的一跳,神情变了又变。
方才的气势已全然不见。
三皇子可是女皇最宠爱的小儿子。
如若得罪了三皇子,怕是将来不好过,陈都尉后怕地捏了捏拳头。
他做梦也想不到,三皇子竟也上心这种小地方的官员!
赵源则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小巧精致的金牌,上面深刻着“曙”字。
“这是三皇子交给我的令牌,陈都尉若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三皇子禀告。”
赵源说完这话,陈都尉便迅速从高位上走了下来。
“我不知是三皇子授意,既然如此,还请赵大人继续处理此案!”
陈都尉微微颔首,恭恭敬敬地说。
“陈都尉客气了,如此,方才我已查明此案。”
赵源转而严肃道:“来人,把钱昌等人打入大牢!”
一声令下,便有人架起钱昌的胳膊,拖着他往里走。
钱昌已吓得双腿发软,若非官差拖着他走,他就半点挪不开步。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已也会被官差这样拖着走。
从前,他还曾笑话过那些走不动路的人太怂。
没想到,如今自已也体验了一把。
原来被官差押入大牢是这样的恐惧无助……
而钱俊悔不当初,回头狠狠瞪着鹿晚橙:“鹿晚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鹿晚橙眸底的失意一闪而过,目光依旧坚定。
“钱公子,没有谁真的喜欢今天的结果,更怪你纵容自已去做出伤害别人的选择,不是吗?”
钱俊听了这话也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鹿晚橙,恨不能用目光把她的脸戳一个洞。
“你放屁!鹿晚橙,都是你害的!但凡有一日,我钱超沉冤得雪,必定让你不好过!”
钱超龇牙咧嘴地朝鹿晚橙叫,像一只撒起泼的小猴子,官差险些要拉不住他。
“沉冤得雪?小强,你真是不知悔改!我鹿晚橙虽做不了狠事,但心肠也不软,自然不会受你这番话的影响!惟愿你在牢中能反省一下自身,而不是把今天所有的痛苦都怪罪到别人身上,以此逃脱内心谴责!”
鹿晚橙语速颇快,吐字却很清楚,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整个人依旧挺拔秀丽地站在那儿。
“你胡说!都是你!都是你!还有,谁是小强?”
钱超像疯魔了一般,指着鹿晚橙跳脚道。
“小强是我给你起的绰号,代表一次次祸害人不成,还要一次次爬起来继续坚持的意思。”
鹿晚橙耐心解释着。
钱超:“……”
官差拖不走钱超,干脆让他把话说完。
“我才不是小强!不是!鹿晚橙,你不得好死!”
此刻,钱超大脑一片空白,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官差再也无法忍受钱超张大嘴巴说话时的口臭,于是用一块破布塞在他嘴里。
鹿晚橙则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站在人群中。
对于有些话,她早已学会了左耳朵听右耳朵出。
陈都尉不禁认真打量一番鹿晚橙。
这小姑娘年纪虽小,但容貌惊艳,说话和气场也很不一般。
脑袋里迅速闪过一个可能。
难道是三皇子看上了这姑娘,所以才管起了这穷乡僻壤的事儿?
极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他就有法子对付赵源。
案件圆满结束。
县衙门口,百姓们的掌声此起彼伏。
……
鹿晚橙一回到家,便看到鹿莲在灶台边慢慢摸索。
她立刻知晓,祖母的眼疾又加重了。
她只让祖母去好好休息,接过锅铲开始炒菜。
直到下午,鹿晚橙才从王婶的嘴里得知,董梅下午来找过祖母。
眼通肝,大夫说心情不好很容易导致眼疾加重。
鹿晚橙当即打算请常鹰帮个忙,让他打听皇城里治眼睛最好的大夫。
等她和素素把重建福源酒楼的事情忙得差不多,就带着祖母去看眼睛,顺便欣赏一下曙国的大好河山。
夕阳西下。
“鹿晚橙,滚出来!你为什么害我儿子!为什么!”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大。
素素一听便知道是自已大姨母董兰的声音,惊得她立刻放下碗筷。
鹿晚橙充耳不闻地继续吃晚饭,眼皮也没抬一下。
鹿莲也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吃东西。
而门外的董兰越来越疯狂。
“小野种!你给我出来!”
董兰什么也不顾地嘶喊着,甚至推开董梅冲上前,狠狠地踢打着屋门。
附近的村民听到“小野种”三个字,心中也都有了不好的猜测。
董兰疯魔了一般,越踢越带劲。
鹿晚橙庆幸,门是刚换不久的,否则现在已经稀巴烂了。
“咣咣咣”的声音还在持续。
鹿晚橙不动声色地走到门边,手速极快地抽开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