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橙想也没想极快地抽回手,眉深蹙,随即舒展。
“我是愿意跟着钱公子,但我有我自已的想法,钱公子不能省去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哪怕没有宾客欢庆,等拜了堂,喝了交杯酒,我也愿意,把自已完完全全地交给钱公子。”
鹿晚橙半真半假地说。
“橙儿,是我心急了,明日我们就拜堂,我会派人把这宅子装扮装扮!”
钱俊认真道,看向鹿晚橙的目光更加炽烈了。
他发现自已越来越心悦这个小丫头了。
脑袋里却不由得想起上次跟鹿晚橙喝交杯酒的场景。
忽然,他有点害怕自已会不会再次上当受骗,于是留了个心眼。
马车在雨地里留下长长的印记,消失在夜色中。
鹿晚橙躺在榻上眯了片刻,便起身行动。
钱俊派的人都已经吃过放了迷药的晚饭,可以踏踏实实睡到明晚了。
鹿晚橙风风火火打开大门的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见屋檐下,站着一个人,地上还躺着两个。
乍入眼帘的场景,完全出乎她意料。
她差点没被吓死!
“鹿姑娘,是我!常鹰!”
常鹰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表情憨厚无辜。
鹿晚橙仔细看过去,果然是常鹰。
他出现在这里,是暗中保护她?
只是,他们就这么相信她的心理素质?
不怕把她吓瘫倒?
这主仆俩都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鹿晚橙平复了自已的心情,立即把精力放在重点上。
“常公子,这两位是?”
“他们是钱俊派在暗处盯着鹿姑娘的人。”
常鹰如实回答。
鹿晚橙后知后觉地庆幸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幸好常鹰跟来,否则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常鹰把昏倒的两个男子抬进屋里,轻车熟路地来到院子,驾起马车,载着鹿晚橙回村。
第二天一早,朝阳初起,是个大晴天。
清河县县衙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鸣冤的大鼓敲个没完没了。
一行人几乎排着队敲鼓。
“我状告钱县令徇私枉法,害我爹娘!”
“我状告钱县令之子贪图美色,害我儿子!”
“我状告钱县令用家人性命威胁我做假证,害我兄弟!”
……
官差也拦不住群众的身躯。
钱县令望着这群情绪激动的百姓,只觉得他们糊涂大胆,不知死活。
他们也不想想,若鸣冤有用,他钱昌岂不是死了一百次?
再者,若人人鸣冤都必须翻案,那么律法何在?
真是想不通这群愚蠢的百姓,为什么要做无用功!
在宛蓝镇,有多少人反对他,就有多少人支持他。
想以此扳倒他,门都没有!
前几天,他借着赵源生辰的名头,给他送了不少好处。
既然对方把重礼收下了,也就是一路人了。
山高皇帝远,他在宛蓝镇,除了离得比较近的洛河县县令赵源和他平起平坐,还能有谁?
眼看着场面失控,钱县令从容不迫地高声喊:“来人,把这群刁民抓起来!”
“钱县令,你以为我们如何有胆子跟你抗衡,你还不知道吧!这一次,赵大人他替我们做主!”
人群中有一男子声音高昂洪亮。
他说完瞪了眼表情大变的钱县令,冷笑了两声。
“凡事求个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指控我父亲?”
下一瞬,钱俊从衙门跑出来,站在他父亲身前,质问道。
目光扫了一圈人群,钱俊一眼就看到了身着橙色衣裙的少女,惊愕得不知所措。
“钱公子,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就是前日关我入牢的东西?”
鹿晚橙目光赫赫,抬眸看向钱俊。
“你……”
钱俊指着她,一时语塞。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鹿姑娘前日不是关进牢里了,现在怎么……”
钱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下子,恐怕再愚昧的百姓,也不会相信他为官清廉了。
鹿晚橙从兜里拿出两张地契,在人群中边走边说:“这上面盖的是官印,时间是昨日。就在昨日,我在牢中差点被毒死,是钱俊把我放出去,并且送我良田百亩,条件是让我从此跟着他,幸好赵大人早已安排人暗中跟着,我才得以逃脱!”
听到这些,钱俊脸色铁青,额上隐约有青筋暴起。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么好,她怎么能骗他?
“鹿晚橙!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背叛我!”
钱俊牙呲目裂地朝着鹿晚橙吼过去。
他竟然再一次上当受骗了。
他就是个傻子,让这个狠毒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真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
“大胆!你这个妖女竟然蛊惑我儿子逃出大牢!来人,抓住她!”
钱昌焦急地喊道。
鹿晚橙不为所动地笑了笑:“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抓到我!”
她说完,像一阵风溜走了。
钱昌看着鹿晚橙奔跑的身影,气得头顶快冒烟了!
这时,赵源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赶来。
钱昌一看,竟真的是赵源,脸色也变了变。
他背后虽有陈都尉替他撑腰,但赵源此人深不可测。
钱昌赶紧迎上去,讨好地笑道:“赵大人,你要来也不捎个信,让我好好准备一番再接待。”
赵源冷冷地瞪一眼钱昌,开门见山且不留情面地说:“准备什么?准备把这些含冤的百姓都抓进牢里?”
“冤枉啊,赵大人,你我同是地方父母官,当是知晓平日里查案判案会得罪不少人,所以,你怎能听他们一面之词?”
钱昌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可惜,他赵源见多了这种人。
“钱昌,实不相瞒,今日我既然来,必定准备充分,你就等着自食恶果吧!”
赵源说完一甩衣袖大步向前走。
钱昌脸色苍白得可怕,双目顿时没了神采,钱俊也面色黢黑,像一只都败了的公鸡。
赵源把当日福源酒楼厨房里刷碗的妇人给带来了。
妇人承认了自已纵火的全过程,以及钱俊和钱超如何收买自已。
她说她从前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赵大人不仅找大夫医好了她的母亲,还答应帮她父亲的案子重新审判。
当年她的父亲,就是因为钱昌徇私枉法,最后被送进了大牢。
方巧巧也终于道明真相,她的丈夫何三稍不如意就打她骂她,这次更是威逼利诱让她演好这场戏。
除了这两桩案子,还有好几桩陈年旧案也得以翻案。
钱昌和钱俊,以及被绑过来的钱超,三人内心慢慢变得绝望。
“你们还有话说?”
赵源一拍板子,摄人的眸光对上钱昌那飘忽不定的眼神。
“赵大人,我有冤,我的案子要再审!”
钱昌挺起腰板,故作镇定地说。
他要拖延时间。
当时,他一听说赵源要来,便偷偷告诉得力手下去皇城找陈都尉。
他手里握着陈都尉的把柄,陈都尉不会不管他。
“行,你的案子可以再审……”
赵源的话还没说完,陈都尉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