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凤鸣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自已在不停地流泪,期间高禹智的姑姑,姑父等都来到他家,他的姑姑看到凤鸣在,手指戳着凤鸣的额头破口大骂,骂他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仿佛高禹智的离世是凤鸣造成的…

凤鸣根本没有心情听他们的那些指责,连续的悲伤使他透不过气,只要他们能释放悲伤,想骂就骂吧…

晚上,他坐在高禹智一直生活过的房间里,任凭张涛如何劝他,他都没有离开…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凤鸣想起他给自已的信里说过,他俩的爱情犹如被诅咒了,凤鸣也开始迷信起来,他也相信自已被罪恶诅咒了,只因为他们喜欢上了男人,自已将来必定会成为地狱中最为低下的鬼魂,永远也不会得到救赎…

那晚,凤鸣呆呆的坐到了天亮,他把和他相识以来事无巨细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他坚信高禹智能再回来找他一趟…

自已对高禹智的爱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高禹智的离世和他姑姑的指责,使他不得不重新反思自已的情感本质。

对高禹智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爱情到底是内心的还是外缘的?

高禹智姑姑骂的没错,起码在他亲戚眼里,自已又是他的什么人?

高禹智把自已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自已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家。

在世俗的人群看来,爱情应该是一男一女,阴阳调和,从古至今也是人们一直追求的精神生活。

所以才有了婚礼上牧师询问新婚的夫妻不管对方是否富有,是否健康你都愿意不离不弃的誓言,爱情应该历久弥新,哪怕经历再多的风雨和摧残!

但是这一切对爱情的定义,对于眼前的凤鸣来说都不适用,他不合法,没得到家人的支持,名不正言不顺…

望着窗外泛白的天际,夜再长,终究不能阻止太阳的升起,天亮了,凤鸣的心也跟着他走了…

第二天,高禹智火化的日子,高家能到的亲戚都去了医院。

医院的工作人员领着大家走到医院偏僻处,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上赫然出现“太平间”三个字,看着这三个字,凤鸣就揪心地难受…

不管什么人,哪怕他曾经惊天动地,曾经丰功伟绩,哪怕他再成功,再卓越,到了这里都显得毫无意义…

这里只有令人发悚的寂静…

走进这个地方,好像尘世的一切,都凝固了,所有的是非曲直到了这里都可以既往不咎了…

或许这就是“太平”的诠释吧。凤鸣这两天几乎没有眼泪了,这两天把他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他想,如果这就是太平的话,他宁肯不要太平,也要高禹智回来!不管是不被理解还是被赶出家门,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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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扇沉重的大铁门轰隆一声打开,他想起了初出柜时,高禹智回北京的那天晚上,随着饭店的门打开,自已见到的是一个虽然疲倦,但却火热滚烫的他,而此时这扇门打开,自已还剩什么…

悲伤来得太快,还没有来得及掩住嘴,凤鸣就哭出声音来,自已的哭声,自已都觉得非常奇怪,那“嗷”的一声,显得是那么无助和凄惨,甚至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高禹智的离世使凤鸣动摇了一切信念,怀疑了一切存在,是啊,连自已一直都信赖和珍爱的人都在一瞬间就可以离自已而去,而且永远无法挽回。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信赖和依靠,他想起高禹智温暖的怀抱,想起他和自已的拥吻,想起彼此的抚摸热烈占有彼此…

而现在呢,还有什么?

难道这一切都像高禹智所说的是被诅咒的爱情?因为同性之爱违背了所谓自然规律?是不是他们的爱得到这样的结果,一切都是因为性别?

看着自已手上那枚几天前刚戴上的钻戒,不由得悲从心来,眼泪再一次沁润在闪耀着光芒的水钻上…

简单的遗体告别就在太平间里,看着孤零零躺在那里的高禹智,凤鸣感觉他会冷,望着那个俊秀刚毅的脸,在凤鸣看来他还没走,他只是累了,他只想休息一下,只是恶作剧了一下,也许等他想自已了,随时都能回来…

不,高禹智不能火化,如果把他烧掉了,他就没办法回来了,自已不能眼看着他的身体被送进炉子里去!一定要阻止他们…

想着,凤鸣猛的扑向了高禹智躺着的地方,幸好高禹智姑父眼疾手快,一把从背后搂住即将扑过去的凤鸣

“你放开我,大智没有走,他只是累了,他装的,等他玩够了就会回来的,你们不能烧他…你放开我,大智,你起来,你快起来啊…”

边喊边挣扎着继续扑向高禹智…

此刻在凤鸣的心里,只有躺在那里的身体才是真的,什么怀念,什么照片统统都是假的,他要保护住这具躯体…

眼看着高禹智姑父就要拦不住他,张涛上前对着凤鸣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

凤鸣一下怔住了,任凭满脸的泪水混杂着鼻涕,直直的看着张涛

“凤鸣,他走了,你看清楚,他走了”,张涛扶住凤鸣的双肩对着他的眼睛说道…

“涛哥,他一定会觉到孤单的,他一定会想我的,他一定希望我去陪着他”

被张涛扶住的凤鸣轻轻的对她说…

张涛也是满脸泪水,看着眼前这个近乎痴狂的男人,不知该如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