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为何要救自已?梁城屠城时有万万千千的人死伤,为何他独独选中了自已?
他将“宁家长房嫡女”这枚棋子投入帝都的棋局中,到底能带来什么好处?
北上回帝都途中的相遇,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要她找的手书又是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
......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她的脑中。
穗欢的身影从长宁宫离开后,并没有去柳条巷。
而是一个闪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因为避让宫妃的轿撵耽搁了不少时间,穗欢的脚步又加快了些。
终于,她在一个宫室前头停下。
正门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晏珩宫。
左右观察了下,没有生人,穗欢才放心地步入了晏珩宫。
“主上,宁姑娘要寻先皇后旧人。”
穗欢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
她脊背挺得直直地跪在地上,神色肃穆,哪里还有半分碎嘴胆小的小宫侍模样。
而被她唤作主上的人,正是晏珩宫的主人,萧云祁。
他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本书卷,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任由青灰色的禅衣垂泄到地上。
霜染的眉目敛去了张狂,只剩下寒潭一般的寂寥深邃。
听到穗欢的禀报,萧云祁抬了抬眼皮。
淡淡的开口:“可有说缘由?”
穗欢摇头答道:“未曾。只叫奴去柳条巷找服侍过先皇后的洪嬷嬷,给她传个口信‘姌姌’。”
听到这两个字,萧云祁陡然握紧了手中的书册,指节微微泛白。
穗欢补充道:“奴觉得宁姑娘从行止宫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的气质还有神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却说不上是哪里变了。”
穗欢话音还没落,萧云祁就飞身出了寝殿。
像他这样聪慧敏锐之人,在听到先皇后的乳名之时,对宁筝的身份就已经产生了怀疑。
此前的种种猜测,一起浮上脑海。
他知道阿梨敬重皇后,绝对不可能将皇后的乳名告诉宁筝,这样私密之事,宁筝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长宁宫中,宁筝还在等着穗欢带洪嬷嬷来。
她在寝殿中来回踱步,眼见蜡烛都烧掉了半截,穗欢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长宁宫门口,她不由地有些忐忑。
这时忽的一阵风起,带上了寝殿的门。
宁筝下意识地抬起袖子遮挡。
下一秒腰上一紧,落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啊——”宁筝尖叫。
她以为是什么登徒子,但很快镇定下来,这里可是皇宫,苍蝇都飞不进来别说狂徒了。
宁筝惊魂未定,抚着胸口顺气。
抬眼,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眉目如画,眼中沉着寒潭一般。
只这一眼,宁筝就确信了萧云祁的身份,果真和她想的一样。
他急着来证实自已的猜测,一时不察就被宁筝看出了端倪。
宁筝浑身发冷,呼吸有些困难,觉得自已似乎被一张织得又密又牢的大网罩住,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
她压下心头的惊悸,强自镇定道:“宸王这是做什么?我可是璟王的未婚妻。”
萧云祁视线带着探究,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锐利得几乎撕开她的美人面。
他指节分明的大手握在宁筝的腰间,明明在晏珩宫中还是素手阅卷的清贵公子,到了这处,手上青筋暴起,带着些克制的灼热。
“你到底是谁?”萧云祁想等宁筝自已说。
萧云祁的声音和寒潭中谢羡的声音无限重合,宁筝已经完全确定了二人是同一人。
只不过一个当时扼着她的咽喉像个索命鬼,一个桎梏着她的腰身像个偏执的狂徒。
他的眼眶赤红,几乎要沁出血来。
“我是宁筝,宁家长房嫡女,与璟王有婚约之人。”宁筝仰着头,目光灼灼地与萧云祁对视。
宁筝笃定在皇宫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不管是宸王萧云祁还是辟心阁阁主谢羡,都不敢对她怎样,所以她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但萧云祁的疯,是她没想到的。
他目光一沉,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身,腾出另一只手一挥,便剥去了她的外袍。
她里衣的系带在萧云祁的手中摇摇欲坠。
宁筝这时有些慌了,抬起手捂着胸口想制止萧云祁的动作。
她的小胳膊小腿在萧云祁面前不堪一击,更何况她的防身术都是辟心阁教的。
萧云祁只犹豫了一瞬,便扯开了她的里衣。
少女洁白如玉的胴体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显露在萧云祁的面前。
他的眼却看不到那些层峦起伏,只能看得到宁筝肋下的那枚月牙状胎记。
他紧盯着那处,眼睛更加赤红。
宁筝觉得肋下快要烧起来,除了窘迫,还有羞愤。
虽然从前她还是阿丑时,也对他坦诚相待过,但彼时阿丑没有那些复杂的过往,只是一个单纯的想要吃饱穿暖,活下去的小乞丐。
而宁筝,或者说李舒月,和萧家,和萧云祁之间的纠葛太多。
让她有一种战俘被胜者肆意盘剥的羞耻感。
曾经父皇母后还在,前朝还在,她还是公主时,无数次幻想过和萧云祁的大婚。
她想过三媒六聘,想过十里红妆,想过合卺交杯,也想过把娇养了十几年的身子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却独独没想过会是这样难堪的场面。
尤其是此刻她还顶着他弟弟未婚妻的身份。
萧云祁确认了宁筝的身份后,松开了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痛苦,还有一丝愧疚。
宁筝迅速整理好衣服,她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萧云祁艰难地开口,“我刚才……我只是想确认你的身份。”
宁筝目光冷冷的,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丢下我,阿梨……”萧云祁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思念。
阿梨......记忆里那个清风朗月似的少年,也总爱这样温声唤她。
人未变,心境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宁筝心中一动,眼底有些潮气涌了上来,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的冷意。
她立刻转过头去。
“宸王请自重,我是宁筝,不是宸王口中的阿梨。”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萧云祁的脸色沉了下去,怕吓到宁筝,他极力地压制着自已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