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筝醒来时,长宁宫寝殿中已经点起了烛火。

她缓缓转头,却见璟王坐在榻边,忙问道:“璟王殿下怎么在这里?”

璟王笑而不语,抬起手在宁筝面前晃了晃,她这才发现自已的手里正攥着璟王的衣袖。

宁筝慌忙松开手,坐起身告罪道:“殿下恕罪,臣女僭越了。”

谁知下一秒,璟王方才还温软的神色骤变,将她一把揽进了怀中,声音带着些痛意:“筝儿,不要与我这般疏远......也不要拒绝我的靠近,好吗?”

璟王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叶香气,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舒心。

宁筝突然间有些贪恋眼前的温暖,不一定必须是璟王,此时就算是如意抱着她,她都会不舍得放手。

偌大的宫室,只有眼前人是暖的,在他的怀里,她格外心安。

既然躲不开,不如试着接受?反正顶着宁筝的身份一天,便要与璟王纠缠一天。

宁筝这样想着,收回了要推开他的手,任由他抱着自已。

寝殿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他们俩的心跳声。

萧云睿的温润的眸子里染上了喜色,这还是回帝都后第一次,她没有抗拒他的亲近。

过了良久,他才不舍得放开怀里的丽姝。

又为宁筝叫了膳食,亲眼看着她吃完,才离开了长宁宫。

而重华宫那边,气氛就不太好了。

安嬷嬷将宁筝安置在长宁宫后便回去跟徐皇后复命。

徐皇后起初还十分满意自已这一番安排。

宫里人都知道,长宁宫是先帝嫡公主李舒月的寝宫,李氏公主还未及笄便惨死宫中,据说死状凄惨,连带着长宁宫都成了皇宫中的不祥之地。

时常传出长宁宫闹鬼的传言,连最低等的洒扫宫人都是不愿被安排到长宁宫的。

徐皇后故意将宁筝安排在死人住过的宫室,是准备先膈应宁筝几日再说,等她受不了求到重华宫,再给个恩典在重华宫辟个偏殿给她。

可没想到,璟王回宫之后,竟然直接去了长宁宫,且待到掌灯时分还未出来。

徐皇后被气得不轻,有种自已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全给别人做嫁衣的感觉。

安嬷嬷在一旁宽慰道:“娘娘且再忍忍,就当是为了二爷。老奴看那宁家女不是个有规矩的,早晚要出差错,到时不就顺理成章地让陛下毁了这桩婚事?再不济,陛下也不会让宁家女忝居正妃之位。”

徐皇后听了安嬷嬷的话,气性稍减几分。

是要多容忍些宁家女,将人拘在宫中也可堵住她的嘴,也不知刺杀一事被她听去了多少,免得在外面掀起别的风浪来。

不过提起徐知茂,徐皇后眉目间不由又多了几分怨怼。

这怨怼不是对她不争气的弟弟,而是对元光帝。

刑部以雷霆之势去昌邑府拿了人,几乎在銮驾回宫的同一时间,徐知茂被下了刑部大狱。

看来圣上这次是全然不顾夫妻情分和她的脸面了。

徐皇后始终觉着自已对元光帝来说是不同的。

她坚信他可以杀原配,流徙谢家满门,但绝不会对她下狠手,因为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她是叫着“冕哥哥”长大的。

哪怕后宫一拨一拨进着新人,沈贵人,盛嫔,陈妃......这些女人,像雨后的笋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头。

徐皇后也从未质疑过萧冕待她之心。

可是徐知茂一事,让她重新审视了这个自已痴慕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难道在他心中,她与谢嬛,与那些女人并无不同?

这一丝念头,一冒出来便被徐皇后压了下去,她不愿承认这一点,她与谢嬛那个横刀夺爱的贱人怎么会一样?

这丝不安,又很快化作了更深的恨意,统统转移到了宸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