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宁筝疼晕过去了几次。

她晕死的时候像被梦魇着一般,口中叫嚷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在空中胡乱抓扯,弄得谢羡气息也不稳了起来。

他拉下宁筝的手臂箍在身侧,又单手环过她的腰身按住。

宁筝腰上的细肉被谢羡弄得生疼。

她终于恢复了些意识,睁开眼,眼中一片迷茫,下意识地扭动了几下身子。

这时,谢羡在她耳边幽幽的说道:“你若再乱动,我便把你丢到山上去喂狼。”

宁筝吓得登时不敢再动。

她知道阁主说到做到,眼看天已经黑了,这时候如果被丢到山上去,怕是她有命去,没命回。

谢羡的思绪却飘的很远。

记得幼时,她格外贪玩,但因是中宫唯一嫡出的公主,宫中没有一个教养嬷嬷可以规束她。

皇帝赞他年少稳重,让他帮着管束公主。

他被那丫头磨得烦了,便骗她说,宫外有饿狼,专吃她这样粉嘟嘟的小姑娘,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谁知,她听后便真的信了,甚至吓得惊厥发热。

她在宫中病了三日,他就在宫外跪了三日。

她大病初愈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阿梨想好了,就算有饿狼也不怕!因为,阿羡会保护阿梨。”

从那次之后,他就发誓再也不骗她。

然誓言犹在,却已人消魂散。

谢羡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更深地拥住了宁筝。

他浑身透着股难解的萧索,忽的垂首,将头埋在了宁筝颈间。

谢羡的呼吸有些沉重,似乎在刻意地压抑着什么。

宁筝知道,自已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和谢羡交心的。

可是就在这一刻,夜幕笼住大地,银色的月光洒在无望山山头,除了偶尔的虫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她微微侧目,大胆地感受着男人的情绪。

阁主为何,如此难过?

声名显赫,奴仆成群,还拥有这么厉害的辟心阁,都不能让他开怀吗?

宁筝的心忽然钝痛,像被巨石撞击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能和谢羡共情。

如若不是身份云泥之别,宁筝几乎都要忍不住握紧他的手。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宁筝知道,贵人可以肆意发泄,而她这样的人,却没有资格放任自已,若是冒犯了阁主,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于是便不问,不动,安静地待在谢羡怀中,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谢羡才从她的颈间抽离。

他敛去了一身的萧索之气,又变成了那个清冷自持的辟心阁阁主。

最近,他频繁地想到阿梨。

这么多年,阿梨从来不曾入他的梦,他知道,她是在怪他。

“无妨,我会将你失去的一切一一拿回来。”谢羡的眸光变得温柔,万年不变的寒潭上漾起了碧波。

宁筝在谢羡身前,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的喃喃低语。

他口中的人是个女子吗?

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阁主念念不忘至此呢?

宁筝不自觉地多想。

但她转念间又有点鄙夷自已。

阁主在想谁与她何干,不过是瞧她可怜才来帮她解毒,她怎么能平白生出这么多妄想来?

二更一过。

谢羡倏然放开了宁筝,起身上了岸。

他拿起岸边干燥的外袍,旋了个漂亮的弧度披在了身上。

“每餐要多食。”丢下这句话,谢羡便离开了,浑然不在意发梢还在滴水。

宁筝一愣。

为何叫她多吃点?

她摇了摇头,甩掉脑袋中杂乱的想法,摸索着爬上了岸。

宁筝刚裹上外袍,便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向她走来。

她以为是阁主去而复返。

却听得一声“阿筝”。

原来是楼岑。

宁筝刚刚悬起的心又放下了,还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