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筝这两日都躲在听水榭中。
那日她着实被谢羡吓得狠了,怕在阁中乱走又碰见他。
楼岑倒是日日会过来,也将解毒的事告诉了宁筝。
宁筝初听闻时,一脸的不可置信,拉着楼岑确认了好几遍。
宁筝一遍遍地问:“我的脸,真的能治好吗?这些疤全都能消掉吗?”
楼岑不厌其烦地点头。
宁筝毕竟是女子,哪怕平日里表现得多不在乎容貌,能有机会变美,自然会愿意。
她从来不敢奢想,自已脸上的疤竟还有治好的可能。
但是兴奋过后,宁筝又纠结了起来。
“治脸是不是很贵?我没有钱。”宁筝摊开手向楼岑示意。
原本,她还有身上那套破衣服,可是受伤醒来后,那衣服便不见了。
现在她身上的一丝一缕都是辟心阁的,再没有多余的钱给詹初和楼岑了。
想到这,宁筝的脸上尽是颓败之色。
楼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治脸这件事上,谢羡是下了功夫的。
特意寻了师父和他来为宁筝医治,开了库房,价值百金的药材让他们随意取用。
谢羡做的过于尽心了。
这心思里,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掺着些别的什么。
楼岑压下心头的种种猜测,笑着抬手,揉了揉宁筝的发心。
“师父是阁主请来的专门为你治脸的,你只需要安心配合,其他的无需考虑。”
楼岑认真地注视着宁筝,觉得她的眼睛还是和当年一样,晶晶亮亮的。
仿佛不管受多少搓磨,都没法消抿里面的光。
其实楼岑从不认为宁筝丑。
那些疤只是初看嚇人,看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他甚至觉得,宁筝比许多涂脂抹粉的大家小姐要清秀可爱的多。
提到谢羡,宁筝心头一紧。
继而讶然道:“专门为我治脸?”
在谢羡眼中,她的性命都不值一提,他又怎么会在意她的脸?
宁筝忽然想起,谢羡说过她的眼睛生的好。
她便很快地给自已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阁主不喜欢残缺。
他为她治脸,只是要她的脸能配得上这双眼睛。
就像好看的花要插在琉彩花瓶里,若是插在了破烂瓦罐里,再好的花也叫人平白倒胃口吧。
宁筝这样想着,默默垂下了眼睛。
楼岑看宁筝情绪有些低落,便问道:“可是阁主对你做了什么?”
宁筝一怔。
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有点意外,没想到阁主日理万机,还能记得这样的小事。”
楼岑并不十分信,狐疑地看着宁筝。
“真的没有?若是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你出气。”
见楼岑动了真意,宁筝便故意咧嘴大笑道:“真的没有!辟心阁上下都对我很好。”
又接着打趣道:“说来我还有点舍不得呢,托了这张脸的福,才能又见到你。它还有点用处的。”
宁筝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已的脸颊。
模样十分娇憨,看得楼岑又是心里一软。
这时,楼岑才发现宁筝的打扮十分好看。
内里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裙,外面罩着一层烟灰色的轻薄罩衫。
因为要泡汤,所以把头发在脑后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紫玉簪子,整个人淡到极致,也雅到极致。
配上这娇憨的表情,有一种矛盾的美感。
楼岑的眼中闪过惊艳。
他还没有见谁把如此素淡的衣裙穿得这么好看过。
真应了那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小楼岑,我们走吧!”宁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楼岑面前,拉住了他的手。
楼岑听着她对他的称呼皱了眉:“我已经不小了,下次唤我楼岑,或者……阿岑。”
楼岑说完,别过脸去,发红的耳根透露出难得的少年气。
宁筝惊奇地打量起楼岑。
他这是怎么了?她不一直是这么叫的吗?
楼岑知道宁筝在看他。
还未等宁筝开口,楼岑自觉失态,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后山冷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