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滚,电闪雷鸣;

岑煜阳抬起沉重的眼皮。

鼻间除了刺鼻的汽油味,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儿?

我不是在跟小花过生日吗?

他将头缓缓转过去;

微闭着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看着面前满脸鲜血的人.....

祝卿安!

怎么回事!?

老祝......

岑煜阳想叫他,却发现自已像是被锁住了喉咙。

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祝卿安头上不断有鲜血流出;

他深情的望着岑煜阳:“我喜欢你,爱你....很多年了....别害怕,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你...你到底是谁!?”

岑煜阳终于能开口了。

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岑煜阳想说的。

‘岑煜阳’继续:“你...你别死....对不起!对不起!!”

‘祝卿安’缓缓闭上双眼,“永远....别和我道歉.....”

岑煜阳崩溃了。

他心痛的无法呼吸,泪雨如注;

祝卿安!祝卿安.....!!

“同桌,岑煜阳!醒醒!”

有人在叫他,声音很耳熟。

岑煜阳猛地睁开双眼。

祝卿安的焦急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缓过神来,原来是他做梦了.....

可那股心痛到窒息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

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

祝卿安拂去他脸上的泪水,“你梦到什么了?哭成这样。”

“我哭了?”

岑煜阳抬手一抹,脸上湿漉漉的。

他揉揉太阳穴,“没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噩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他安慰着自已,努力压下心里的不安。

缓过神来,才发现他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躺在祝卿安的怀里。

他不想动,想感受这片刻的温情。

“老祝,我怎么回来的?”

“我背回来的。”

祝卿安说着下床给他倒一杯水,“你醉的一塌糊涂。”

岑煜阳吞吞口水,“我....没乱说什么吧?”

祝卿安把水递给他:“你觉得你会乱说什么吗?”

“额.....”

岑煜阳接过水,“不会。”

他说完往窗外看一眼。

天还蒙蒙亮,祝卿安大概是被他吵醒了。

“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嗯。”

祝卿安上床,一把将他搂过来。

岑煜阳犹豫一番,试探着回抱他;

他清楚的感觉到祝卿安身体僵了一下。

果然.....

岑煜阳很失落,将手收回来。

“老祝....”

“怎么了?”

岑煜阳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

闷闷道:“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像对我一样。”

“不是。”

祝卿安否定的很快,“我只对你好。”

岑煜阳心里突然泛甜,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这么说,自已在他这里算是一个例外了吧......

独一无二的那种。

“睡吧。”

祝卿安轻轻拍着岑煜阳的后背;

岑煜阳觉得困意袭来,“嗯......”

一觉到天明;

岑煜阳舒服的伸一个懒腰;

旁边照样空了。

他起床,祝卿安在厨房给他妈打下手;

两人聊得起劲,没注意到岑煜阳。

“妈,老祝。”

“你又起这么晚!”

罗素素很嫌弃他,“赶紧去洗漱,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学校了吗。”

“好好好。”

祝卿安道:“牙膏我已经帮你挤好了。”

岑煜阳脚下一个趔趄,“好...”

罗素素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安安你呀,别那么惯着他.....”

岑煜阳拿起挤好的牙膏,心里甜滋滋的。

他心情极好的刷着牙。

“嘶!”

岑煜阳感觉嘴唇有点儿刺痛。

凑到镜子前,发现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一个小口子。

他摸了摸;

最近天干了,到时候买点唇膏吧。

岑煜阳出来的时候,午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他环顾一圈没发现他老爸:“妈,我爸呢?”

“你爸公司有事,他去处理了。”

岑煜阳端起碗,顺手夹一个鸡腿给祝卿安。

“对了妈,等会儿你给我支唇膏,我嘴唇都开裂了。”

祝卿安吃饭的手顿了顿。

“行,等会儿我去拿,你和安安一人一支,最近天是挺干燥.....”

“.....谢谢阿姨。”

罗素素给他夹菜,“都说了啊,别和阿姨客气。”

楼下,罗素素女士依旧忙着往车里塞东西。

这次多了一个人陪岑煜阳帮他妈装车。

岑煜阳和祝卿安低语:“你看吧,我妈每次都这样。”

“挺好的。”

祝卿安揉揉他的脑袋,“阿姨做的东西很好吃。”

岑煜阳又拿一袋水果装进去。

“那你这次有口福了,这里大半的东西都是我妈做给你的。”

罗素素女士装完,“行了,出发!”

学校现在不准让校外的车子开进校园。

祝卿安和岑煜阳只能拖着一堆吃的慢悠悠晃到寝室。

岑煜阳见时间还早,打算去篮球场玩玩。

“老祝,去篮球场吗?”

自从和祝卿安打过一次篮球后;

岑煜阳有事没事总喜欢拉着他切磋。

“好啊,这次打算赌什么?”

两人打篮球前都会有一个赌注;

岑煜阳想了想;

“输的人请赢的人看电影怎么样?”

“没问题。”

两人换上球鞋。

其实岑煜阳是有私心的———

最近新上映一部爱情电影;

他想和祝卿安一起看。

室内体育馆向来都是体育生待的次数多;

平时也没什么人。

今天却一反常态———

岑煜阳见球场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

还以为里面比赛;

“同学,这干嘛呢?比赛吗?”

“不是,听说是文化一班的和艺体一班的打起来了,老福在里面。”

这倒是稀奇了!

在岑煜阳的印象中;

这两个班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他扶着祝卿安的肩膀踮脚看。

只看到老福光了一半的头顶。

他还想往前挤,钱福扯着大嗓门呵斥:“无关人员赶紧走!有什么好看的!?”

岑煜阳摸摸下巴,看来今天这篮球是打不成了。

周围人散去。

钱福眼尖,“祝卿安,岑煜阳,你俩站住。”

岑煜阳莫名其妙,这件事应该和他们没关系吧。

祝卿安回头:“钱主任好。”

钱福走过来,“这次数学竞赛的名额你们班分下来了一个,你想参加吗?”

祝卿安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想参加。”

钱福还想劝他,“这次竞赛可是关系到保送名额,你确定不去?”

“不去。”

钱福很可惜,以祝卿安的实力去参赛;

得冠军绝对没问题。

这样不仅能为他们学校长脸,也是一个很好的招生简章;

可祝卿安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钱福挠挠他的秃顶:“行了,我让你们老师选一个。你们俩别老是晃悠,赶紧回教室复习。”

他说完,转头对那两个班级吼:“全部给我到思政处!你们反了!?”

十分熟悉的一幕。

岑煜阳:“.......”

两个班的人互相瞪着,谁也不服气。

岑煜阳和祝卿安跟在这两个班的后面;

余光中瞥见一个眼熟的人;

他不确定的上前一步,还真是他。

“同学,你怎么又在里面?”

韩耀生无可恋,“老福让我一起去的。”

岑煜阳想笑:“你这是看热闹又被抓了?”

“不是。”

韩耀真的要哭了,“我只是在这里练习而已,谁知道他们两个班吵着吵着就突然打起来了。”

当时那场面可谓是极度混乱———

两个班的人打红了眼;

韩耀被围堵在战场里出不去。

艺术一班的人以为他是文化一班的;

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韩耀揪过来揍。

韩耀扯着嗓子喊:“认错人了!我不是他们班的!”

“你不是你在这儿干什么!?胆小鬼,你们班有胆子惹事没胆子打架!?”

韩耀:“........”

还有谁比他更冤枉吗!!

最后,他又被老福当做犯事的一员一起抓起来。

“你是体育生?”

岑煜阳问;

南区虽然是文化生的区域。

但也有少数艺体插在里面。

“对啊。”

从室内体育馆出来;

岑煜阳见韩耀死气沉沉的跟上去。

像是要去奔赴刑场一样。

岑煜阳好笑;

他还真没见过像韩耀这么倒霉的人。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祝卿安说完,自顾自往前走。

岑煜阳跟上去,“老祝,你怎么了?”

“没事....”

才怪,脸都臭了。

“兄弟们!下注了啊,买定离手!”

俩人还没进班级呢;

就听见花戎在讲台上叫嚷。

他有些好奇,和祝卿安靠在后门边上看着。

花戎带着全班下注,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来了,赌安哥交白卷的举英语书,赌不交白卷的举数学书。”

祝卿安:“......”

岑煜阳大概看一眼,英语书的居多。

他觉得有意思,“老祝,拿你做赌注呢。”

“花戎皮又痒了。”

岑煜阳笑的颤抖起来;

一时兴起,也加入进去。

“老祝,我也压压看。”

祝卿安似笑非笑道:“是吗?你想压什么?”

“这个嘛....”

岑煜阳想了想,“赌你没交白卷。”

祝卿安挑挑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花戎数完,“看来赌安哥交白卷的人居多,你们都记着啊,到时候输赢各自把东西交上来。”

刘执在下面问他:“小花,你赌安哥什么啊?”

“我嘛,自然是赌交白卷了。”

他刮刮鼻子,“像安哥这么牛逼哄哄的人,怎么会把老师的威胁放在眼里!”

刘执拍桌哈哈大笑;

他转头问顾淮:“老顾你......”

“我也赌安哥白卷。”

顾淮问:“你呢,赌什么?”

刘执:“........”

祝卿安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刘执立马将墙头草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你们说什么呢!安哥是何许人也,你们怎么可以拿他做赌注!”

“啥玩意儿?”

张一辉回头给他一拳,“说什么......”

张一辉僵了一下,“安哥!阳哥!”

所有人回头;

花戎:“........”

祝卿安很少对他笑;

今天破天荒对花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的花戎汗毛倒立!

他怎么觉得安哥这笑容这么惊悚呢!

一直到上课,花戎的惊悚感还没消退;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作死了;

安哥太恐怖了!

化学老师在上面讲题。

岑煜阳大概翻了几章,这些知识点祝卿安全部带他复习完了。

祝卿安从包里拿出一套试卷给他:“特意买给你的,你做做看。”

岑煜阳拿过来翻看一遍;

整体题型比他买的试卷难度大了一倍;

有很多新题型是省实验中学那边才会做的。

“老祝,这试卷你什么时候买的?”

“一个月前。”

居然那么早就买了。

祝卿安的种种行为让他不禁怀疑———

这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已要复读了。

岑煜阳打算先做两个题练练手。

突然,楼下一阵骚动。

化学老师暂停讲课,“自已先看题目,我出去看看。”

花戎永远走在吃瓜第一线;

化学老师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跟了出去。

岑煜阳打开窗户往下看。

下面似乎是站了不少人。

化学老师出去半天也没回来;

楼下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

花戎跑进来:“大场面兄弟们!北区的艺术生跑到南区闹开了!”

“什么!!”

班上的人一窝蜂跑出去。

岑煜阳往下看,教学楼那块空地上站满了人。

他们吵嚷半天;岑煜阳也没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祝卿安只看一眼就猜到了,“还真闹起来了。”

“老祝?”

祝卿安解释,“八中对艺术生和文化生的差别向来很大,很多艺术生已经忍很久了。”

这个岑煜阳倒是深有体会。

他从前在北区那边的时候,就常听到很多人抱怨学校偏心。

至于这次为什么闹起来;

多半是因为下午在室内体育馆那事。

岑煜阳还真猜对了———

钱福带着两个班学生到思政处门口的空地;

本来是想一起说说他们,再写个检讨就行了;

可偏偏副校长插手。

他指着艺术班的学生,不分青红皂白就开骂。

还要扣他们整体班级分。

文化一班屁事没有。

这次可真把北区的艺术生们惹毛了;

他们交涉无果后果断揭竿而起;

闹哄哄的跑来南区校长室理论。

可偏偏校长这次又不在。

副校长还不怕死;

他一脚踹在领头的那女生身上。

“全部回去上课!”

“操.....上你妈!!”

一个男生受够了,他提着扫帚冲过来将副校长撂倒。

后面的学生一窝蜂冲上去;

“都是八中的学生你们凭什么区别对待,文化生就天生比我们高人一等吗!?”

副校长又一次被打的抱头乱窜。

有些学生冲进副校长室,将里面砸了个稀巴烂;

平时看不起艺术生的文化班级;

看到这一幕,都乖乖闭上了嘴,生怕殃及池鱼。

“同学们!冷静,学校会听你们的意见,加以改正,别冲动!”

钱福首当其冲拦住他们。

这人平时虽然严厉,但却从未偏袒过文化生。

对八中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

北区的艺术生没想为难他,但又咽不下这口气;

又将一些老师的办公室砸一圈才停手。

他们各自班级的班主任出面拦的拦,讲道理的讲道理。

总算是暂且将他们安抚住了。

年级主任十万火急的去打电话,连夜将校长召回来。

岑煜阳看着又一次被抬上救护车的副校长;

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

“一个副校长被学生两次送上救护车,他也算史无前例了。”

祝卿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许还会有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