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眼里带着怒火,双手紧紧握着,深吸一口气。
“休息吧,明天就能到西王母宫了。”
刘丧看着梁湾,却也没有说什么,今晚上他们只能在这里一起睡了。
夜晚并不平静,梁湾预料到了明天的结局。
她需要给刘丧一些保障。
确定刘丧熟睡,梁湾坐起身拿出背包里的装备开始抽血。
抽了一百毫升就收了起来,针孔很快就恢复如初。
做完这些梁湾才侧身躺下,压下满心的担忧和烦扰,渐渐陷入睡梦。
刘丧睁眼后又闭上,面对梁湾的善意,根本不知如何面对。
算不上安眠的一夜安眠,梁湾醒时刘丧已经在帐篷外看装备了。
起身出帐篷,刘丧拎着水壶,看到梁湾就开口:
“小心洗脸。”
梁湾倒水将纸巾打湿,随意擦了一下脸,
“刘丧,你要小心。”
她要进入陨玉,其实这一路都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她离开之后,她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刘丧鲜见的沉默着,梁湾把那几管血给他也是沉默。
一段路走的并不危险,梁湾还以为危险极了,却是只花了六个小时就走到了西王母的地下宫殿。
停留着休息,啃着并不好吃的压缩饼干,梁湾拉开了自已的背包。
她的背包里还带了一套衣服,是给自已的。
这次进去,她会将身体让给凤凰神女,而自已则是用借着陨玉的力量塑造出来的假身体。
只有六天的期限。
但是祂说,他们快找到哥哥了。
咽下最后一口压缩饼干,手指抚上手腕的镯子,梁湾还是将它取了下来。
“这是你重要的东西,取下来做什么?”
刘丧开口问梁湾,这两天他看着她无数次抚摸左手腕,特别是紧张害怕的时候。
说实话,刘丧觉得梁湾是一个没能逃脱分离焦虑症的奶娃娃,需要特定的安抚物。
梁湾抿唇细细看着手镯,指腹一点点抚过那些花纹,眉目间是令人沉溺的似水柔情。
那一道深刻的划痕让梁湾觉得有些疼痛,哥哥,
我的十八岁,你的三十四岁。
我的生辰,我失去了你。
你在这里的三十四岁,我的二十八岁,同样是我的生辰,我与你一同奔赴死亡。
所以,你知道我被愚弄吗?
你知道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修养身体,并没有死吗?
你不知道的,因为我竟然在生辰前一天突有其感,预约了身体捐赠协议,选择死后成为一位大体老师。
因为我想和我最后的亲人待在一起,我最后的亲人,只有你了。
哥哥,你会开心吗?
开心即便我被愚弄,也想起了你的所在和你的死亡。
梁湾眸里浮现水光和委屈,却也将手镯递向了刘丧,
“刘丧,张起灵是你的偶像,请你帮我将它交给张起灵。”
刘丧怔住,他这时才敢再次直视梁湾的眸子。
那是一双漂亮的浅茶色眼眸,透露了主人的柔软温和。
像是一只生来便被好好爱着的小猫,没有见过世间肮脏黑暗,所以放肆地沉溺着,氤氲着让人为之疯狂的温柔黎明。
“梁湾,为什么是我?”
仅仅是因为他的那句话,不足够让梁湾同意他跟着她,
所以,为什么是他呢?
梁湾唇边的弧度渐渐拉平,为什么是他啊?
因为,他和吴邪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因...
因为他的耳朵受伤了。
“刘丧,世间的人想着自已一定能五福俱全,毫无遗憾。
可是到了最后回首自已的一生,才发现自已的路上,是无处不在的遗憾,”
梁湾说着,又笑了起来。
地宫里的火把燃烧,将里面照得亮如白昼,可是那抹阴冷如影随形。
不管如何,在地狱里的阴鬼无法承受阳光的热量。
他们这群天生便生在阳光下的人,就是比阴鬼多了几分值得骄傲的底气。
这便是吴邪现在又变得十分阳光温润的原因。
“刘丧,外面现在一定是很好很好的阳光。”
她说的话转变太快,刘丧一时间转变不过来。
直到手里多了个温凉的东西,他才惊觉梁湾话里的意思。
这样好的阳光,她这辈子都无法再多多享受了。
“梁湾,你不能这样,我没办法交代!”
刘丧这一下竟是抓不住梁湾,看着她直接借力上了那个隧道。
梁湾回头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却是意味不明的笑了:
“刘丧,如果这双眼睛变了,你就和她一起出去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遗憾的。”
这条路上的遗憾太多了,每到一个地方,她都看见了曾经的遗憾。
無錯書吧刘丧,不能成为下一个拥有遗憾的人。
和她一起出去后,他的耳朵就会好了。
这是她和神女的交易,神女需要的身体到底是她的。
她若不想让神女得到完整却完美的身体,有很多方法。
恢复却不能再生肢体。
真是,很好利用啊。
勾着唇,梁湾眸色温柔,在散发着绿色荧光的通道中,反而诡谲无比。
......
刘丧看着梁湾进入孔洞中,心跳不适合地加快,手紧紧扣着手里的银手镯。
不知道第几次掉下来,刘丧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暗示着不祥的洞,恍惚间才意识到他似乎做错了一个决定。
梁湾这样的人,看着便是柔软无比的,是可以任别人随意涂抹的白纸。
当你沉在温暖又失去时,才发现她的性子其实冷到可怕,是那种漠然随意的态度。
温柔热烈地爱着世间的一切,却又在觉得无趣之时毫无留恋的离开。
是清冷柔和的春风,带来无尽的生机,却又裹挟着冬日的凌冽寒意。
而他,竟然凭着自已对偶像的热情和吴邪拜托的无奈,一头撞进了梁湾的世界。
仅仅是两天,他便被无时无刻都在的善意包裹,甚至是想着,
她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死在这里,也算是报答她为自已抽出的那几管血。
靠!
还真是一个,比吴邪更会蛊惑人的存在。
“该死,谁要听你的话在这儿等!”
——
梁湾不知道刘丧会不会在那里等,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把镯子带出去就好了。
哥哥送给自已的礼物,可不能随着自已埋葬在这没有一丝阳光的阴暗地宫。
她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但是事实上,
梁湾眸色微微冷下,她只是在刘丧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他帮她带出镯子,她威胁得了天大好处的神女治好刘丧的耳朵。
这场交易在她的视角中,只有她是既得利益者。
收敛思绪,梁湾脚步停下,观察着几条岔路。
这条道很长,还很凌乱,任意一条通道散发出的力量都对梁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神女的魂魄恢复了,而且还在吸收力量,像是渴死的鱼进入了浩瀚的海,哪怕是灵魂都要无拘无束地遨游。
‘你们两个收敛一点,这具身体目前还是我的。’
梁湾察觉到了自已灵魂的异样,手臂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