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放纸鸢
两个人回到家，杨杏花先去喂了猪，关月把三个妹妹从关佩兰家接回来。
关畅见关月脸上有伤，母亲和姐姐的衣服也是脏的，两个人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在做着饭，想必是受了什么委屈。
“娘，以后你们去集市，我就在家喂猪，还能照顾妹妹。”关畅打破了餐桌上的沉寂。
杨杏花脸色本来是不好的，听了关畅这样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你娘我在，还能让你干活吗？”
“娘，我也长大了，能给家里做事了。”
杨杏花喝了一口粥，深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嗯。”
一家人喝着粥，吃着咸菜，一顿饭下来也没说几句话。
吃完饭，关畅又是捡碗筷，又是刷碗，平时这些一般是杨杏花和关月干，“娘，你和姐姐歇着去吧，你俩也累了。”
杨杏花没有没有回答，手上的活没停，关畅看她的样子，硬是推着杨杏花进了屋。
杨杏花来到卧室，此时，关月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看着像睡着了，杨杏花轻手轻脚的进屋，还是被关月听见了声音，睁开眼，“娘，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吗？”
“啊？”杨杏花愣了一下。
关月从床上坐起来，“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卖包子吗？”
杨杏花想了一下，才说，“月儿，你要是想去，娘就陪着，你要是不想，咱们就种点地、采点菜，日子也挺好。”
关月听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谢谢你……”
杨杏花坐在床边把关月搂进怀里，“谢啥啊，我是你娘，你是我闺女，你想要干啥咱就去干。”
“娘，你就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关月张开双手拥抱了杨杏花。
“盾？对！我是盾是盾。”杨杏花抱紧了关月。
关月睡了个午觉，起床梳洗了一番。
“月儿，你这是要去哪呀？”杨杏花不解的问道。
“去割些草喂猪，从今以后咱们就种地、采菜，好好过日子。”关月带上镰刀，背着背篓就出门。
“记得早点回来。”杨杏花对着关月的背影喊道，关月挥挥手，大概是听见了。
离村子一里远的地方有条河，河水蜿蜒穿过农田，河水清澈，水草茂盛，常有孩童在此嬉戏打闹。
关月一路走到河边，微风带着温暖的空气吹拂着，又掺杂着水边的一丝凉意，使人清醒。
她麻利的用镰刀砍着水草，不一会，就装满了筐，自己也累的大汗淋漓。
关月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眼睛看着浅蓝色的天空，陷入沉思，日头渐斜，还是有些刺眼，找了片大叶子盖在眼睛上。
关月内心烦躁，有着被打的不甘心，作为一个无权无钱的农村小姑娘，她害怕和恶人斗，前路未知。停下，享受蓝天大地的朴素生活，继续，是拿着微薄的收入，疲惫又劳累的做活。
“你这可真是一叶障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来人把她脸上的叶子拿起，阳光一瞬间照进来，晃得关月睁不开眼。
“你怎么在这？”关月眯着眼看清了对面的人，正是秦风。
“我来放纸鸢。”
关月坐了起来，这才注意到，秦风身后拿了一个简易风筝，“我瞧瞧。”
秦风把风筝递给她，是由三根竹条拼成的骨架，中间纸面上画着几个小人，尾端有两条长长的飘带。
“走啊，一起放纸鸢去。”秦风不由分说拉起关月就跑，另一只手放线努力让风筝飞起来。
秦风见风筝飞起来了，“来，你试试，跑起来就行。”
关月接过风筝的线，风筝飘向天空。
“看见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移将别调中。”秦风看着飞起的风筝，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
关月听见了，看了他一眼说，“我也想到了一首，你想听听吗？”
“是什么？”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哦？你这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是谁作的？”
关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因为是清朝的诗人写的啊，秦风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两个人沿着河堤一路跑着，天空的风筝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为什么我不如你放的好呢？”
“因为有风，你要放线才行。”秦风帮她捋了捋线。
关月边跑边放线，看着成功飞起的风筝，兴奋的跳了起来，“我也成功啦！”一个没注意，崴了一脚，顺着河堤滚了下去，她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看到父母带着弟弟去游乐园玩，弟弟开心的吃着贵价冰淇淋，坐着旋转木马开心的拍照，在过山车上放声尖叫，其乐融融，原来他们仨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就像魂魄一样游离在外。
“醒醒，喂……”秦风的声音将关月从梦境中拉回来。
关月缓缓的睁开眼睛，模糊中好像看见秦风焦急的拍着自己的脸，然后又晕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了年幼的自己和弟弟犯错，父母狠狠地打了自己，只是批评了弟弟，而且让自己靠在墙边，看着他们仨吃饭，泪水流了下来……
她感到有人在掐着自己的人中，缓缓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秦风见她醒来，长舒一口气，“欸？你怎么哭了？”
关月想要起身，这才感到身体的疼痛，“嘶”了一声。
“你哪里疼吗？不会是摔坏了吧？”
“还好。”关月忍痛站了起来，才发现刚才摔倒的时候，把风筝给放飞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放飞它的。”关月连忙道歉。
“没事，以后我做个更好看的送你。”秦风搀扶着她。
“还好，我自己可以走。”关月把手臂从秦风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此时，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红球，沉入了山峦间，关月把装满猪草的背篓背上，“我该回家了。”
“嗯，我也得回家了，一起走吧。”
两个人一道进了村子，各自往家走去。
“喂！”秦风对着关月离开的背影喊道。
“嗯？”关月回头看他。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一点都不像村子的小孩。”
“哦？愿闻其详。”关月饶有兴致的问。
“你会读书，和其他人不一样。”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你也不像。”
秦风没有说话，用沉默代表承认。
关月笑了笑，转身回家，看来你我都有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