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回到铺子,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又给陈文进送了些豆沙酥和枣泥酥。

再回来时,已是傍晚。

吃饭的时候,关月特意坐在刘怀琮旁边,边吃边给他夹了块肉,顺便问道,“怀琮,你现在去集市送餐,还能忙得过来吗?”

刘怀琮回道,“也还行,主要是现在熟练了一些,送一趟能比之前能多送两三家。”

“嗯,昨天怀羡不是说,他们书院不是有人想出来吃饭,但是没时间出来吗,我想着能不能咱们给这些人送餐去。”说着,关月又给他夹了块肉。

刘怀琮思考了一下,“月儿姐,我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可能需要些人手……或者换送餐的工具。”

“哦?你有什么想法?”

“我要是一个人挑着,一次只能挑两个食盒,要是把食盒放中间,穿根木棍,两个人扛着,那能放的食盒就多了。”

“可是哪有那么长的木棍,那不还是得两个人挑四盒吗,一样的。”

刘怀琮以为自已想出的是个好办法,然而还是没有办法实行。

关月想了一会,笑了下,“我看咱们人手不够,能送得餐有限,实在不行,咱们就来个饥饿营销。”

众人看向关月,不理解关月说得话,关月神秘的笑一下,“欣儿,你明天陪我去趟书院。”

“好。”

吃完了饭,关月点了两根蜡烛,拿出纸笔,准备写宣传单。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凉拌面将是首选,而且拌面比汤面更方便运送,书院路途比集市远,所以关月决定书院只送拌面、炒面、焖面这种没有汤的面条,还可以熬一锅骨汤,装到桶里带过去,买面条送骨汤。

两个食盒最多可以放十八碗面条,那就每天限定十八碗,先到先得,这样想着,关月开始拟定价目表。

写好了十八张纸,伸了个懒腰,熄灭蜡烛,睡觉去。

第二天,关月趁着书院午休,提前带着关欣到大门口等着,学生下课后如鱼贯般涌出,本来关月打算趁学生出来时介绍自家的餐食,结果学生们一起冲出来,差点把自已和关欣挤倒,关月只能迅速抱起关欣,跟着人群往前走,手里拿着的宣传纸也被挤掉在地上。

正在她快要被挤倒之时,一只大手有力的扶住她,关月回头看,竟是陈知节,陈举人接过关欣,拉着关月穿过人群,走到靠墙边的位置。

陈知节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没什么,没什么。”关月想搪塞过去。

这时,刚才掉在地上的宣传纸恰好飘到陈知节面前,陈知节弯腰捡起,看了一眼,问关月,“你来这是想……发这个吗?”他举着宣传纸,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嗯……就算是吧。”关月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竟然有一种丢脸的感觉。

陈知节没有再说话,等到下课的学生走光,才把关欣放到地面,再次开口道,“关老板的点心非常好吃,替我家人谢谢你。”

“嗯,那个是为了感谢陈大叔租给我们铺子,要是……要是我做了点心,再……再送你们尝尝。”关月说的磕磕巴巴。

“我看你这个纸已经烂了,你今天估计也没法发出去了,我送你们回铺子吧。”说着,陈知节抱起关欣。

“不用了,我们自已回去就行。”关月跟在身后。

关月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书院呢,就问道,“陈举人……您是为什么在书院啊?”

“哦,我之前就在这读书来着,最近书院的一位夫子生病了,所以找我来教书。”

“陈举人可真是才高八斗,还能在书院教书。”

“你也不差啊,还知道才高八斗,关老板读过书吗?”说着,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关月。

关月抿着嘴摇了摇头,“没有。”突然想起关畅想读书的事,又问道,“陈举人可知道,这书院女子是否能读书呢?”

“据我所知,不能。”陈知节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说,“我想女子若是也能读书,关老板一定不比我们男人差。”

关月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哼,我现在也不比你们男人差啊。”不过没有说出来。

“我是想让我妹妹来读书,之前带她来过书院,她非常喜欢背诗文的声音。”

“既然令妹想来读书,关老板为何不来书院问问呢?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呢?”陈知节说完,回过身看着关月。

关月抬头看他,太阳刺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说道,“陈举人说得有道理。”然后两个人一阵沉默。

关月跟在陈知节身后,他身材修长,一身读书人的白袍,关月感觉自已可能还不及他的肩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到了杏花包子铺门口,陈知节把关欣放下,“关老板,告辞。”说罢,便离开了。

关月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关欣拉了拉关月到衣袖,关月才回过神来。

她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眼神涣散,大概因为太久没有失败过,而这次去书院发宣传纸失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让她再次体会到,事情不在自已完全掌控之中的无力感。

还有陈知节的那句,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呢,让她感到自已并没有真的把关畅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一味地想要赚钱而已,所有人都是她赚钱的工具。

杨杏花看她一动不动的坐了这么久,轻轻问道,“月儿,怎么了?”

关月叹了口气,“娘,我以为很简单的事却没有办成,很难过,还有,可能一直以来,我都是自私的。”她抬头看着杨杏花,眼神中充满了委屈。

杨杏花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哪有人会一直办成事的,谁能想到你能赢张德本呢?你不也做成了吗?”

关月冲杨杏花苦笑了一下。

杨杏花郑重其事地说,“关月。”这是杨杏花第一次叫她大名,“你不要把自已当成个圣人行不行,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不就是这次失败了吗?那你之前还一直成功呢,你怎么不说?”

杨杏花每次都是话糙理不糙,关月笑道,“娘,你可真是我的良药。”

“什么要不要的,有你娘我在,就不能让你没得要。”

关月瞬间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