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举在别人眼里成了工于心计想攀高枝。

柳三荃脸色阴沉,鼻子冷哼一声。

曹婆婆旁敲侧击地提醒水里的鱼与天上的鸟儿不相配。

菊英阴阳怪气地说,有人天生会走捷径。

连梅香也说,姐妹之间无需隐瞒,只要他真心对你就好,怕只怕要到头一场空。

兰音一开始并未当一回事,没往深处想。直到这天兰音和梅香一起做功课时,梅香说:“少爷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将来你也可以脱籍,我们姐妹中有一个人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好的。”

兰音这才惊觉原来其他人一直喊柳厚生少爷,自己则腆着脸叫人家哥哥。接着又想起旧时有女子赠香囊表示爱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兰音不顾梅香奇怪的眼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这是多大的误会啊!不行,不行的话等他回来找机会将香囊偷回来!对偷回来!

梅香担心地问:“兰音,哪里不舒服吗?”

兰音定定看了一眼梅香,对啊,到时也可以说是梅香绣的花嘛,反正梅香也喜欢他,不吃亏。

好像解了个世纪难题,兰音又笑嘻嘻坐到梅香旁边的继续写功课。

“没事了吗?”梅香问。

兰音答:“没事了!”

时间过得快,兰音的伤养好了,香水也做好了。遵循古方的香水有多种香味,得先试试香味持久还有受众的喜欢多寡。

柳宅里最多是女人,所以不差人试验,兰音按照众人评选出最好闻的香水,装了两小瓶交给春桃要带给陈皮。

陈皮的画卖不出去,只好向兰音低头,并表示今后会好好听话。

陈皮带着一瓶香水来到城东的一家脂粉铺子,店铺上的招牌上三个漆红大字——“伊人阁”。

一进门,店里伙计见陈皮装束普通便不在意。

陈皮自小混街头巷尾的,不会在意这些眼光,径直走向柜台,“我找你们掌柜的,有笔生意要和他做。”

“等着!”柜台伙计从头到尾打量了陈皮一眼,撂下一句话。

陈皮在柜台漫不经心拨弄柜台的算盘,心里想着是为什么自己的画还是卖不出去。明明有那么多人在问,却只问不买,那位兰音小姐说还得等,可母亲的病能等得起吗?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等个头的男人从后面进来,也是先从头到尾扫了陈皮一眼,“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显然觉得陈皮不像可以做生意的料。

陈皮从怀里掏出来一小瓶子,轻拧开瓶塞,一股香气从瓶子散发出来,倒一小点在手腕上,轻轻涂两下,手上水印消失,但是香味仍是浓烈。

掌柜很是稀奇,“这位小哥,后面喝茶说话,请!”

陈皮收起瓶子随掌柜入后堂,穿过小廊来到会客室。掌柜泡上茶,殷勤递给陈皮,“小哥这东西怎么说?”

“东西嘛,我家主人说可分两种说法。”陈皮呷了一口茶才慢慢说道。

掌柜忙问:“哪两种,愿闻其详。”

陈皮说:“第一种买断,第二种入股。”

“哦,说说买断要什么价,入股分红多少?”

“买断要这个数。”陈皮伸出五根手指,“入股要三七分。”

“这个我老头子做不了主,等老板回来了才能答复。”

“尽快吧,我忙着呢,另一家掌柜在等着。”

掌柜一听陈皮又要往下一家走,开始有些急了,脂粉铺里有不少香粉,可是能这样用的并没有,一到夏季,很多人不想铺厚粉掩盖体味,只要有这个配方的水,想必能打倒对家。

于是掌柜又说:“小哥先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匆匆地走了。

陈皮疑惑又从怀中掏出瓶子,拔了塞子闻一闻,香气清新悠然,但是作为一个直男并不懂香,摇头不懂后放在桌子上,给自己斟茶喝。

少顷,一位打扮华丽的妇人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是刚才的掌柜。

陈皮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脂粉铺的老板,便起身打个招呼,可因这一站,袖子不小心勾动弄倒了瓶子,瓶子掉落地上,碎了。

陈皮顿时慌了,生意还没谈呢,先碎了,这不妥妥的黄了吗?

女老板走了过来,她听掌柜一说觉得新奇有趣,又听对方要了高价,所以决定自己走一趟,谁知一进门,瓶子就碎了,看样子没什么好谈的,只听她说:“让人收拾一下,别扎了脚,以后什么阿猫阿狗别往这领!”

说完女人转身要走,可走两步闻到空气里悠然的香气,仿佛很甜,女人便站住了。

掌柜正在撵人,听到老板说了声,“先别走!”掌柜以为老板想要为难一下陈皮,便反手将陈皮扣在门边。

“唉呀!放开他!”女老板有些急,“先让人清理一下渣渣。”

等人清理完碎渣,女老板看着地方残留的液体,“你家主人怎么说?”

“刚刚已经说过了!”陈皮被扣了手腕,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买断吧!掌柜支十两银子给他。”女老板发话。“方子拿过来!”

陈皮立马不干了,“买断要五百两,你支十两,你黑心啊!”

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摸上来两个小厮将陈皮按住,掌柜拿来银子,放在陈皮怀里,然后从他身上拿走香水方子。

陈皮最后是被扔出来的,掌柜一句话让他毛骨悚然,“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打听打听咱河东狮是什么名头,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伊人阁的老板名无人记得,只知道姓张,是个寡妇,但名号是河东狮,方圆百里无人敢惹。做生意霸道不输男人,个性波辣,欺软怕硬。

陈皮打不过,很是气恼,银子是拿回来了,按春桃的说法,香水方子只要十两,自己贪心想多赚点,所以多说好几倍,成了固然好,现在失败了,好歹也能拿十两回去了。

陈皮回家又换一身装束,沾上胡子扮得成熟一点,去住下一家胭脂铺。这家铺子在北,铺子名叫“李记”与伊人阁是对家,常年卖东西打擂台。

陈皮去了之后,也是一样只香水方子也是卖了十两银子,不过这家没打人,但是掌柜说“整条街上只有我家才识货,你到别家去有我这么仗义还给你银子吗?”

半买半抢,都是些什么人!陈皮气愤地想。他看着手里的二十两,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和兰音小姐说没卖出去,是不是这二十两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