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既然是不会武功的废物,那么谷城光便放下戒备,开始探究起贺雪的真实身份来。
“冯夏,你可知宴春楼有个怜人名翠柳与你长得十分相似!”谷城光收了右手的匕首,用左手挑起贺雪的下巴,就着银白的月光仔细端详她的脸。
贺雪编撰道:“其实那翠柳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我父亲外出经商,遇山洪差点死了,是翠柳母亲救了我父亲,可惜我母亲善嫉,不肯让她们母女进门,趁我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将好不寻亲上门的她们赶了出去。我听闻此事,后去追她们,但翠柳她娘病死了,翠柳也已经卖身葬母入了宴春楼。”
谷城光听完,目露感兴趣的神色道:“还真是叫人同情那!不过你到底是引我怀疑上了,你以为编一段故事就能蒙混过关?”
贺雪哆哆嗦嗦解释道:“难不成……你……你以为王学正是我杀的?大人冤枉啊!”
谷城光望着眼前的少年,密且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似乎十分害怕,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少年身上沾了些许血渍,他本想直接杀了少年灭口的,但是现在忽然觉得栽赃陷害似乎也不错。
谷城光问道:“王佟之死在屋里,而你恰巧从后窗逃走,若不是你杀的,那么你当时在作甚?”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屋子里看书看得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王学正他自杀了,我害怕极了,担心被人瞧见,误以为是我杀的,所以我才从后窗爬出去的。”贺雪希望这金吾卫副官能考虑用她做替罪羊,这样就不用急于杀掉她了。
“虽然很明显是你杀了王佟之,但是我现在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下的手。冯夏是吧?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谷城光说着,用匕首划开她的衣服,只一瞬,他看见贺雪用来裹胸地白锦。
贺雪顾不上其他,左手忙去挥开匕首,右手拢紧衣衫,她整个人禁不住瑟瑟发抖。
匕首划开她的衣袖,发出裂锦的声音,匕首很锋利,只是轻轻一碰,就将她左手手臂的前臂处划开一道口子,血瞬间染了红了破裂的衣袖。
“你受伤了?不对!你就是女子!那个翠柳就是你扮的,还是说你是翠柳扮的冯夏?”谷城光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捕食的饿狼一般,用手里的匕首逼退贺雪的右手。
青灰色的儒袍重新散开,露出她胸前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锦缎。
谷城光歪嘴笑道:“你居然是女子!所以你是翠柳姑娘假扮的冯夏?胆子真大,你居然敢杀了冯家的人,冒充你哥哥冯夏!”
他说着用手里的匕首挑开割断那白锦,眼前春光乍现。
他咽了口口水,缓缓靠近,犹如恶狼靠近小白兔一般,他心底翻涌出邪恶的念头,从眼底流露出来。
“我现在想到你把王佟之杀掉的理由了。”谷城光邪恶的舔了舔唇,心道:一会玩过之后,把她杀了,然后将她的尸体放回去,和王佟之放在一块。他就说来找王佟之的时候,没找到人,不知道屋子里居然是这幅惨况。
忽然贺雪猛地朝他丢了一样东西。
出于谨慎,他连忙歪头避让,低头一看,一团泥巴砸到了他身上。
谷城光不屑道:“你除了躺下,朝我丢泥巴,还能做什么?”
贺雪咬着唇,哆哆嗦嗦道:“你说到底就是怕我丢你泥巴!不然你躲什么!”
谷城光嗤笑道:“你难道还想用泥巴砸死我?”
贺雪继续哆哆嗦嗦呵斥道:“你就不怕我喊吗?”
“你以为今天还会有巡夜的人吗?”谷城光凑上前去,恐吓道:“你最好乖乖的,不然你可以试试是你喊人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今天燕大人以巡查应天学府保卫安全为由,将巡视的院卫们都集中起来开会了,而他则偷偷溜出来找王佟之。
他见贺雪似被他吓得呆住,歪嘴笑着,将匕首插在一旁的地上,伸手就去扯她身上的布料。
贺雪一手摸着迷魂香,一手去摸地上的匕首。
谷城光眉头一拧,没想到贺雪竟然还敢抢他匕首,当即伸手去抢匕首。至于贺雪另外一只手,在他看来,最多不过是泥巴。
谷城光夺回匕首,十分生气贺雪不听话,刚想用匕首重新制服她,就感觉一股异香扑鼻,下一刻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贺雪一脚将他踢开。
谷城光便朝后倒仰,一头栽进了一旁的湖里。
湖面上泛起了一阵泡泡,一阵又一阵泡泡,然后渐渐归于平息。
贺雪捡起地上散落的白色长锦布条,裹紧儒袍,朝宿舍的方向跑去。左手前臂上一道伤口流了不少血,使得她现在有些头晕眼花。
她不能回自已的宿舍,这一晚上死了两个人,一会准要查寝,她需要有个人证,证明她一直待在宿舍里没有出来过。
于是她决定去找穆云珺,毕竟她帮他写了两天作业了,而且她现在身上有伤,也只有他这种爱欺负人把人弄伤才合理。更何况穆云珺毕竟号称应天书院第三人,如果他愿意的话,应该能保下她吧。
贺雪砰地一声推开穆云珺的宿舍门,扶着门框,已经没有力气抬脚进门。
巨大的声响,吓得穆云珺一个哆嗦,他一手拿着皇书一手探在裤腰那似要往里探。他瞧见是贺雪,怒斥道:“冯夏,你不能好好敲门吗?差点吓得老子不能人道!”
他定睛一看,只见门口扶着门框站着的贺雪虚弱不堪,头发和衣衫都十分凌乱,她左袖少了一大块布料,还有大片鲜红的血迹,瞧着十分吓人。
穆云珺连忙从床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贺雪面前,搀扶着她进屋,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后,转身去关上了房门。
他找来金疮药和纱布,帮贺雪清理左手前臂上的伤口,那伤口不算深,但有一指长,“冯夏,你是怎么把自已弄得如此狼狈的?这看上去像是刀划伤的伤口,你不要告诉我说,有人在追杀你吧。”
“穆云珺,我帮你去交策论的时候,刚好有人来杀王学正,我躲了,但是又没躲过,被他追杀。”贺雪没有告诉他逃到了湖那,那个金吾卫副官的尸体如果不知道地方的话,得等几天尸体胀气了,才能浮起来被发现。
穆云珺闻言,紧张地望了望窗外,就怕追杀贺雪的人突然冒出来。
贺雪朝他笑道:“他没追来,我甩掉他了。”
穆云珺帮她处理干净伤口后,熟练的撒上金疮药,又给她绑上绷带,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盯着她,几乎没有看手里的动作,道:“别笑了!你这笑得比哭都难看!”
“行吧!”贺雪收了笑,满意的看着处理好的伤口,问道:“给我件干净衣服,我要换身衣服。”
然而这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四周传来敲门声,以及查寝点名的声音。
很快穆云珺这边也响起了敲门声,眼瞧着来不及换衣服了,贺雪连忙跑到他床上,一掀被子,钻了进去。
穆云珺见状,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冯夏那身衣服又是血迹又是泥巴草叶,居然就这么脏兮兮地钻他的被子!
不过他忍下心头的不悦,还是先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秦祭酒,他身侧则站着燕常安,应该是事发突然,老师们都分开同时查寝了。
秦祭酒瞧见穆云珺穿着背心裤衩,脚踩凉拖,一看就是待在宿舍的样子,刚想退出去,却瞧见穆云珺床上还有个脑袋?
他走近了,仔细一瞧,居然是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