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佟之怒斥道:“畏罪自杀?帮你们冒充贺逸之的笔迹伪造通敌的信吗?要是这样的话,你怎么不先自杀!”
“不!先生说笑了,哪有什么伪造笔迹的事情。我来是说你拥有前朝的旧书的事情,很明显有复辟前朝的想法。”那人继续说道:“那本《大瑭六典》是你趁书童不备,偷偷丢进去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事后敲诈书店老板一笔银子。”
“你们监视我?!”王佟之愤怒道。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是默认了,继续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去为你那赌鬼儿子筹银子,我们本来只是想拿住他来拿捏你。不过现在没必要了,主子觉得死人更让人放心。”
匕首捅进肉的声音,以及王佟之吃痛的闷哼声。
他一边倒吸一口凉气,一边颤抖着唇问道:“所以我儿子沾上赌,也是你们害的?”
那人似在轻拍王佟之的脸颊,笑道:“是又如何!你已经死了,你儿子也跟死没多大区别,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叮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
那人抬脚走了出去,且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贺雪听着那人走出院子,走远,这才慌忙从书堆里爬了出来。
她手脚并用,忙爬到王佟之跟前,压低了声音唤道:“先生!先生!”
王佟之的心口中了一击,鲜血喷涌,虽还有一口气在,但看着便是那种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他伸手揪住贺雪的衣袖,断断续续道:“找到那本《周书》,带着那本书出去找我家书童佟十七,求你了冯夏!”
“好!”贺雪答应下来。
王佟之含恨而死。
她上次想借《夏书》和《商书》的时候,瞧见旁边一本就是《周书》。
她将王佟之小心放下,然后弯着腰,跑去书堆里,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周书》。她翻了翻,里面并没有夹着什么字条,她将书往怀里一塞,准备跑路。
她可不敢从正门走,万一被人瞧见了,别人肯定以为王佟之是她杀的。所以她弯着腰,悄悄走到后窗,扒着窗框,翻了出去。
她刚一落地,就听见前院那边有一串脚步声响起,明显是朝她这边来的。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人杀了王佟之后,没走,而是蹲在前院的地方等着什么。
而她跳窗的声音刚好被蹲在前院的那人听见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酥麻感由尾椎骨四散开来,迅速占满了她的全身,让她不禁腿脚发软,唇齿打颤。
贺雪连忙奔跑起来,慌不择路,只知道一味地往前跑。她不能被那人追上,要是被追上的话,她就没命了。那人一定杀她灭口!
那人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跑得很快,可后来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尾随着,像鬼魅一般,让她更怕了几分。
更可怕的是,她似乎跑错方向了。她没有往宿舍人多的地方跑,也没有朝夫子们的住所跑,而是往荒僻地湖边跑。
不是!不是她跑错方向,而是身后那人掌控着她跑得方向,把她往湖边赶。
她跑得气喘吁吁,最后跑到湖边无路可逃,跌倒在草地上,抓了一手湿泥。
她回头望去,那人正大步朝她走来,月光下贺雪看清他的脸,正是之前燕常安的副官之一。他正以一种戏谑加怜悯地目光望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翠柳姑娘?”那人望着贺雪,通过眼睛和身形认出她正是之前敬酒的女子,可是眼前的贺雪却是一身应天书院学子的长袍。
那人沉吟片刻道:“不对!翠柳姑娘为何会在应天书院?”
他大步走到贺雪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有意思,你到底是谁?”
他蹲下身子,左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往前挪了三步,将匕首抵住贺雪的脖子。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做剑式,抵在她脖颈处探了探,她没有内力!所以他不用担心她会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