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平时嘴上说得都是林远航,但是偶尔说起您来,心情明显会好一点。”林斯法小时候问过自己的母亲,这位段叔叔为什么不是自己的爸爸。那个时候的晏凡柔总是沉默,林斯法总是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偶尔也有后悔的时候吧。
“是吗。”段睿广浅淡地笑了一下,又说“你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段叔叔,替我妈妈跟您说一声谢谢,她在很多方面幸亏有您的关照,我也很高兴再遇见您,上次的见面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恕小辈无礼了。”林斯法说得诚恳坦然,他最尊敬的人并没有忘记他。
無錯書吧“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还能跟你计较不成,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梁依不能把你怎么样,林远航给的都你应得的。”段睿广用力拍着林斯法的肩膀。
“好,叔叔,欧登格的资料我会准备好给您送一份过去的。”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有招儿。”段睿广笑得畅怀豁达,看着林斯法的眼神里欣慰的很。
林斯法将段睿广恭恭敬敬地送出去,段睿广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信服,自此他们成为挂在利益链上的共同体,林斯法也有了更多的筹码。
厉碧晴得知林斯法要来医院的时候简直坐立难安,面对林斯法已经成了一件让她很为难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事情,尤其是林斯法说一些嘲讽的不着边际的话让厉碧晴很难招架。
厉碧晴活得这二十年的人生里,虽然人生的苦难从来没有少过,但咬咬牙基本也都能应付,唯独一个林斯法,若论起苦难来,林斯法绝对不算,林斯法虽不是雪中送炭但也称的上是帮衬了她许多,至少后期姥姥的医药费均得益于他;若论起感激和照顾来,林斯法完全够不上,他给予厉碧晴的羞愧和难堪绝不在少数,就这样一个矛盾的多面的林斯法,让厉碧晴只想逃。
林斯法进去的时候,厉碧晴的病房还有一个人,文木祺,早林斯法一步进来。
文木祺坐在会客的小沙发上,面前摆放着一杯水,厉碧晴坐在床上,看着没有敲门直接进来的林斯法一脸的惊恐,文木祺也很纳闷这个擅自进来的人,面上不好表现出来,林斯法倒是坦然:“有客人呢。”林斯法的语气亲昵自然,好像这里本就属于他的地盘一样。
在林斯法进来之前,文木祺正在组织语言准备问问厉碧晴自己之前发的消息她收到没有,可惜他还没开口,林斯法就进来了,好像掐着点进来似的。
林斯法还是很随和地问了一句“在聊什么?”然后走到厉碧晴的身边,把一只手搭在了厉碧晴的肩膀上,好像在宣誓主权一样。
厉碧晴现在面对着林斯法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开口,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还是文木祺站起来向林斯法伸手:“你好,我是这家医院的儿科医生,之前和厉碧晴见过,算是朋友,你是?”
“林斯法。”林斯法回握了文木祺,礼貌周到地说“坐,不用客气。”
林斯法也坐在厉碧晴的身旁仍旧揽着厉碧晴的肩膀,看着文木祺说“我是她监护人,以后关系可能会更进一步,暂时还不方便说。”林斯法说完又扭头盯着厉碧晴,厉碧晴整个身子都在往另一边撤,林斯法揽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用力。
文木祺愣在一旁,看着厉碧晴明显不高兴的神色,什么叫监护人,她是一个成年人,哪里就需要监护人了,可是这句话文木祺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问出口。
“文医生,还应该感谢你的关照,听她说当初姥姥住院的时候颇多您照顾,劳您费心了。”林斯法不在乎厉碧晴的躲避还是温和地文木祺说着话,说出的话尽是占有欲的蠢蠢欲动。
“不客气,应该的。”文木祺讪讪地回了一句,这一刻的自己像极了一个小丑。
林斯法转头亲昵地问厉碧晴“东西收拾好了吗,差不多我们该回家了?”
还没等厉碧晴说话,文木祺听到这句话就站起来,对着林斯法说“打扰了,我先回去了。”眼神却一直粘着厉碧晴,厉碧晴低着头并未发觉,厉碧晴是不好意思,是羞于面对,是低级的逃避。
“好,慢走不送,有空来家里玩儿。”林斯法伪装地有礼谦和,更让厉碧晴感觉恶寒,在文木祺出门的那一刻,厉碧晴站起来躲开林斯法的桎梏,站在靠墙的位置惊恐地看着对方。
林斯法也不生气,一派温和地说“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站在墙角就安全了吗?”
厉碧晴并不打算开口,眼神戒备,出逃一趟,回来以后对林斯法的逃避更甚,她永远学不会依附和乖巧,所以才会吃更多的苦头。
“今天在医院,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记住,你会永远呆在我身边,哪儿都别想去。”林斯法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的狠厉一览无余,面上又是胜券在握的样子,厉碧晴甚至有的不敢看他,在出门前,林斯法走在前面,转头对厉碧晴露出一个凌然的微笑,说“记住我的话,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我希望这句话是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
这句话后来林斯法还是有说过,不过机会并不是那么多罢了。
厉碧晴就算心里再怎么抗拒也摆脱不了自己被带回去的事实,回到那间曾经充满期望的房子里,内心已经荒芜一片了,她体会到一种绝望的感觉。
林斯法早就吩咐吴妈把厉碧晴的房间撤了,改成自己专用的健身房,里边堆满了各式的健身器材,厉碧晴走进去看着房间的陈设,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林斯法站在楼梯上面无表情地说“你以后和我住一起,你的房间不需要了。”
厉碧晴握着门把手的手用力到发白,林斯法明晃晃地告诉众人一个事实,厉碧晴成了那个依附林斯法活着的人,再也不是靠劳动获取报酬的人了,她瞧不起这样的人,她也同样地鄙视自己。
厉碧晴没有上楼,对自己荣居的新房间并不感兴趣。一直在厨房帮着吴妈做晚饭,吴妈赶了她几次去休息,她也不肯出去,最后还是用恳求的语气让吴妈不要赶她出去,就让她先呆在厨房吧。
吴妈摇摇头,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随她去了,吴妈一贯的老好人,谁也不得罪。
晚饭是林斯法交待过的,厉碧晴刚做完手术,需要补一下,注意清淡一些。
吴妈照着要求整了四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正好林斯法从楼梯上走下来,端菜的厉碧晴又要躲,被林斯法叫住“去哪儿,坐下吃饭。”
“我不饿。”
“不饿也给我坐下。”林斯法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吴妈回了厨房,厉碧晴不想惹事儿只好坐在林斯法的一侧。
厉碧晴就着一碗人参牛骨汤喝了半天,低着头也不夹菜,也不说话,林斯法也懒得多说什么,夹了一只虾球放在厉碧晴的碗里,厉碧晴歪着身子躲开,差一点摔下去。
林斯法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一副准备发作的样子,缓了缓还是忍了下来,语气和善了些许说“就不能好好吃饭嘛。”
晚上睡觉的时候,厉碧晴一直拖拖拉拉不肯进房间,最后是林斯法把她拉到床上的,她生硬地躺在林斯法的怀里,眼珠提溜地转,生怕林斯法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脖颈间能感受到林斯法的呼吸,防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斯法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厉碧晴的后脑勺,声线醇厚带着一丝的温柔问她“在想什么?”
“···”
厉碧晴并不打算开口,静谧的室内,光线昏暗,窗帘缝隙里洒进来的月光温柔冷冽,像极了厉碧晴这个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内里坚韧刚强得很。
等了好久,林斯法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粗暴地说了句“说话。”林斯法感觉自己的耐心和克制都用在了厉碧晴的身上,但是厉碧晴依旧拒他于千里之外,他是有多么的十恶不赦才能在她心里留下这么个可憎的印象。
“少爷,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厉碧晴说得是实话,于她今日的立场,她确实也无话可说。
“少阴阳怪气了,怎么就没说的了?”林斯法忍不住多问一些。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少爷,您强硬地把我带回来,还让我跟你睡在一起,您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您有尊重过我的选择吗?”厉碧晴擦掉不争气流出的眼泪。
“我给过你尊重的。”林斯法很泄气地说了一句,厉碧晴依旧没有回答。
林斯法拔高声音问她“你以后在我面前打算当个死人吗?”
“如果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会这么做得。”
林斯法不再搭理她,翻个身背对着对方准备睡觉了,厉碧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生气,他干脆选择闭嘴了。而厉碧晴说得话已经注定了她以后的命运。
早上醒来的林斯法身边早没人了,厉碧晴睡过的位置没有丝毫余温,林斯法在这一瞬间突然有点想笑,这么个石头脑袋还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还以为以这样抗拒的方式能让林斯法放过她嘛,简直是妄想,如果可以轻易放她离开,林斯法又何必废那么大力气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呢。
说实话林斯法过往的人生里,没有人能够让他有这么深的执念,身边的人也都是合则来不合则散,没必要往情情爱爱上扯,这是最廉价的东西,林斯法以前对此嗤之以鼻。
但是对厉碧晴又是什么感觉呢,就好像身边一直有这样的一个人,就像睡觉的枕头称手的玩具,在跟前的时候没感觉,但是不在的话就是各种别扭,所以林斯法要留着厉碧晴,留着不那么称手了,也许他会放她离开,显然这个时间不是现在,至于是什么时候,林斯法也不清楚。
林斯法在餐厅用早饭的时候,能看见窗外厉碧晴坐在院落的身影,林斯法并不打算叫她进来,林斯法并没有那么严苛,院子厉碧晴还是可以出去的。冬天里,花园里的花都只剩下一堆枯草了,如果姥姥在的话,一定会把院子里种满蔬菜,冬天也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绝不会让枯草就这么一直堆着。
林斯法吩咐吴妈让园丁过来一趟,把院子收拾了,看着那堆枯草的厉碧晴让林斯法觉得,厉碧晴也是那枯草中的一株,碍眼的很。
林斯法到公司,看见了更让他碍眼的东西,梁依。
梁依的脸上一改往日沉闷晦暗的神色,看上去有几分轻快,看着走近的林斯法也没有摆出那副不屑一顾的神色来,竟然还主动打了招呼“斯法,早饭吃过了吗?”
林斯法压下内心的不快,很温和地回复说“吃过了。”林斯法虽然看她很不顺眼,看着他跟着自己进了办公室,林斯法给秘书使眼色,希望赶紧送走这尊瘟神。
林斯法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挂起来坐在办公椅上,梁依笑意吟吟地看着林斯法,“斯法,我今天来是想说你和言言的事情,既然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彼此都不讨厌,是不是可以考虑订婚了?”
原来是这个目的,林斯法面上不显,看梁依在那里自说自话。
“这个事情如果提前操办的话,你爸爸走得时候也不会留下遗憾了,当然这个事情还是看你们自己。”梁依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没有了上次来得时候的趾高气昂,但是一副精明算计的样子虚伪极了。
正好何舟连敲门进来了,“林夫人,您好,请喝茶。”何舟连对梁依依旧尊敬,礼貌周到地应对她,转头对着林斯法说“林总,禾丰集团的纪总到了。”
“来了。”林斯法站起来走到梁依面前,“林远航的遗憾是他的事情,订不订婚是我的事情,就不劳林夫人费心了,我还有个会,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