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反派趁他们去追敌时,将您带走了。】

“…”朝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怪不得这马车样式不是北国有的。

【宿主要抓紧时间,由于世界已经盯上了您,您只有一个月时间了。】

朝泠闭上眼,更头疼了,比原先预想的时间少了一个月,不过还好,还来得及。

马车驶了不知有多久,久到朝泠已经可以压制了身体的疼痛,才悠悠停下来。

有人开了门,在她旁边蹲下,她闭着眼都能感觉到有光从旁边亮起来。

她搁在身前的手被轻轻盖住。

“再有几天,我们就能回东营了,我偷偷买了宅子,那里再也不会有人打搅我们了。”低柔沉静的声音在马车内缓缓响起,像一道悠长的笛音,听起来缠绵至极。

“你要什么时候才肯醒啊,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确实有些瘦了,不过我会补回去的…朝泠,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你,也恨你,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东营?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你看这匕首,玉佩,发簪,我都好好带着,你睁开眼看一看好不好?你是不是气我给你添乱了啊,我是想帮你的,我从来不想站在你对面的…”执拗苍白的话如同自言自语一样。

朝泠听着他没有逻辑,却依旧执着叙述的话,内心有些复杂,自己的手贴上有些温热的皮肤,触手是不再饱满的脸颊,清晰摸到骨骼,他确实瘦了,看来在东营过的并不好…

他进来只是为了点上灯,虽然知道朝泠昏迷着根本看不到,但是他依旧固执的每天燃灯,他怕万一对方醒了,看到的是黑暗,害怕怎么办。

朝泠等他走了,沉默着睁开眼,从软垫上坐起身,目光移到角落中挂起的宫灯。

“系统,让我看看吧。”

【好的,宿主。】系统将之前询问朝泠时被她拒绝的录像播放给她。

影像直接在脑海中走马观灯一样迅速放完,朝泠眉头一皱不起,对方苦苦挣扎,行尸走肉一般的痛苦是她没有预想到的,她原以为失去觉醒意识的付白泽会更快的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毕竟她只是众多遇见中的一个过路人,却在看到他抓着玉佩明明丧失了大部分记忆,却还执拗的不愿松手,她突然有点犹豫了,或许不该为了进展效率,把对方拉下苦水…

马车久久不停,朝泠就明白了他是在连夜赶路,他很急,好像在害怕有人会追赶,宁愿是放缓速度让她躺的舒服,也不想停车。

朝泠敲了敲车壁,规律轻微的动静却迅速让对方停了下来。

朝泠迎住那个不顾一切扑来的身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疼痛四散开来。

“朝泠,朝泠…”付白泽看到对方坐在车内就像每一次一样,那目光安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表情一片空白,眼眶烫红,来不及多想就冲过去抱住她。

朝泠抻了抻脖子,咽下一口苦血,放在他身后的手艰难的擦掉唇边溢出来的血渍。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付白泽有些语无伦次,怀中的触感太真实,让他浑身都止不住颤抖,他生怕自己眨下眼就失去了这幻象,他好怕…

朝泠说不出话,她怕一开口吐一口血,听着耳边哀恸崩溃的声音,她伸手抚着他的背,慢慢抚慰他。

“我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我以为,你是生我气,才不愿意醒过来,军医说你心脉受损再难醒来,我就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你不会丢下,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朝泠…不要再抛下我了…我真的好害怕…”付白泽脸颊上已经被泪水浸湿,但他不敢闭眼,导致眼眶中爬满红血丝,他以为他会恨她,但他只是在委屈,他只是怪她,看着朝泠死,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白泽,不要哭了。”朝泠压下翻涌的血气,才轻轻开口。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付白泽抽离她的怀抱,胡乱去擦脸上的眼泪,看着她不知作何表情,刚抹掉的眼泪再次上涌,他有些急,把眼睛擦的有些红。

朝泠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折腾自己的脸,指尖轻轻为他拂去泪珠。

付白泽整个人都不再躁动,安安静静的让她手指在他眼下摩挲,长久又专注的看着她,突然附身上去,贴上她微薄的唇,小心翼翼又孤注一掷,他给她反抗的机会,却不愿意离开,这个轻柔的吻只维持了几秒钟,变开始急躁,他不断贴近,用力的辗转厮磨,带着长久的思念和控诉,像头求安慰的小狼,吻的决绝和颤抖。

朝泠感觉到他的不安,又想起系统给她看的录像,心中略带歉意,她没有推开他,也实在没力气推开,只能任由他倾诉,她手放到他后脑勺和腰上,放纵他侵略领地,护着他不让他摔倒。

这个吻维持时间有点太长,久到朝泠有些喘不过气,她呼吸本就不均,像承了千斤重担样的疲惫,此时更是有点心力憔悴。

付白泽感受到她的纵容,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身体燥热快要将理智燃烧殆尽,但他知道对方虚弱,迟迟不敢进行下一步,感觉到对方的疲累,他慢慢放开对方,垂着眼看着她被磨的有些红的唇,眸光微暗,他同样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力,所有迤逦心思全转变为担忧。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朝泠本来想摇头,结果一口鲜血涌到喉间,“咳,咳咳…”

“朝泠!”付白泽愣了一下,看到她咳了血,立马后悔刚才的急功近利,他急忙蹲到一边,为她顺气。

“咳咳…”朝泠拿袖子捂住嘴,脑袋发胀,真是太弱了,这身体真能撑一个月吗…

“你等一下,前面就是青卢镇,我给你找大夫!”付白泽说着立马转身下车。

朝泠闭着眼努力止住眩晕,身下的马车再次晃动,速度快了不少。

天色放亮时,马车终于停下,官兵看了一圈马车,然后放行。

付白泽将马车驶进镇内,现在时间太早,根本没有人开着店门,他挨个去敲医馆的门,都无人回应。

终于在一家药房前敲开了门。

“谁啊,大清早的!”开门的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他看到付白泽那着急忙慌仿佛来索命的样,就想关门。

“医者仁心,我夫人生了重病,请您救救她!”付白泽一只手挡住门,眼神带着乞求。

“这…快扶进来!”老人一看他万分焦急,似乎十分忧虑他夫人安危的模样,也不忍心将人拒之门外,连忙让路。

付白泽朝他点头致谢,急忙回到马车那里,将人抱出来往屋内跑,怀中的人轻的仿佛一阵烟,他都不敢想象对方是受了多少苦。

朝泠眼都快睁不开了,她其实不太担心自己身体,总归是能苟延残喘一个月的,不过她快被颠得散架了,感觉到自己被轻放到床上,她费劲睁开眼,看向一旁六神无主只能木着脸的付白泽,“白泽,你先出去。”

“我…”付白泽听到她气若游丝般的话,心中是万分不情愿。

“出去。”朝泠重吸了口气,认真的看着他。

付白泽这才沉沉看着朝泠,最后抿着唇转身离开。

老郎中将手指搭在她手腕上,却越诊面色越凝重,最后诧异抬手,“夫人,您这…”

“没救了是吗?”朝泠仰面躺着,让魂力重新修复身体。

“两股毒气纠缠至心脉,又有经脉断裂之症,这身体早就已经无药可医,夫人能支撑到现在,简直是奇迹啊…”老郎中抚了抚自己的胡子,一边说一边摇头,他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他说的算是轻的,这身体五脏六腑全部受损,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早该是入土的身子了。

“老先生,您医术高明,有悬壶济世之心,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朝泠逐渐恢复了气力,她从床上坐起身,笑着看着老郎中。

老郎中看着对方倾城之姿,不由感慨,天不由人,这么好的姑娘,竟然得此绝症,这毒也不知是何人所下,心肠如此歹毒。

付白泽紧紧攥着手心,面色冷凝,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药柜。

朝泠一出来,对方就跑了过来,眼中的担忧不疑有他。

“大夫,怎么样啊?”付白泽扶住她的胳膊,抬头询问跟着出来的老郎中。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虽身体亏损,但无大碍,照这方子,按量服用,会慢慢好转的。”老郎中看了眼朝泠的背影,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方子递给他。

付白泽拿过那个药方,却有些不信他,狐疑的看了看纸上的字。

“白泽,你去跟先生抓药,我瞧这青卢镇民风淳朴,风景秀丽,我们安置下来去转转可好?”朝泠打断了他继续探究。

“好。”付白泽自然什么都听她的,连忙收好了药方,跟着老郎中去抓药。

两人从药房出来,外面天色大亮,早点摊子都支了起来,依稀有人出来采买吃食。

付白泽带朝泠去找了间客栈,要了一间房间,朝泠没有反驳夫人这个称呼,这让他非常高兴,所以朝泠的反常他都没有注意到。

说要出去转转,可朝泠一睡就到了下午,两人去楼下随便吃了一点,便去了街上闲逛。

两人尝了尝许多孩子围着买的糖葫芦,酸的掉牙,最后也没有吃完,全给了付白泽。

又去茶楼听了说书,最后有情人没有得到好结局,付白泽非常不高兴,朝泠笑话他付白泽子气。

还去摊前折了纸鸢,可惜天寒,现在没办法放,但是付白泽固执,最后纸鸢栽进了水里。

最后去了万缘树祈愿。

付白泽拿着笔迟迟不肯落下,看的朝泠疑惑。

“你还记得攀月楼放的云灯吗?”付白泽抬起头,琥珀般清幽的眼眸满是缱绻温柔。

“记得。”朝泠垂眸,点头。

“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付白泽缓缓将这几个字念出口,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柔情,“朝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朝泠沉默了一会,慢慢笑开,眼中似乎是爱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付白泽得了肯定的答案,红唇勾起的笑容满是纯澈的得偿所愿,低下头将那句话落在布条上。

他握住朝泠的手,仿佛抓住这一生所想,两人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他笑笑,松开手,抬高了手臂将那布条绑到树枝上。

朝泠敛了笑,在他松手后,将有些发抖的手拢在袖中。

“哥哥,买个花环吧!”

付白泽衣摆被扯住,他低下头看了看那小女孩。

“哥哥,姐姐这么漂亮,买个花环吧!”小女孩举了举篮子里的花。

付白泽很大方的给了钱,拿了一大一小两个花环,然后把人赶走。

朝泠一直笑着看着他,微微低头,让对方将其中一个戴在她头上,他还想把小的套在她手上,被她挡住,她拿过那个小花环,执起对方的手,为他戴好。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好看到,她只是看到就知道那小孩是谁,那花朵娇嫩,颜色秀美,更衬得对方手指纤纤。

付白泽目光一片柔和,两个花环是一样的花,戴在她头上就像是为她披了柔光的美好,她眉眼温柔,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专注,如今如愿以偿,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他想同她走一辈子,从青丝到白首,从相识,到死去…

两人拉着手,慢慢在河边散步,朝泠听着旁边人讲的琐事,伴随着明月悬移,陪着清风微拂,好似可以走到天涯海角。

回到客栈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睡觉,付白泽似乎是累了,睡的很快,在他呼吸逐渐平稳后,朝泠才睁开眼。

她轻手轻脚越过他下了床往门口走。

“云祁他们快到了吗?”

【快了。】系统芯片有些短路,宿主是石头做的吧,直接给人下药,明明刚才还答应人家这那的。

朝泠刚要拉门,一只手猛的从背后伸出,强硬的将门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