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太女

都沱帝国位于幕大陆，太平洋之上，千百年来只传承着一个王朝，都沱氏王朝。

前夏历2010年，都沱十五世皇帝都沱·广泰时年四十六岁，为国家为朝政殚精竭虑几十年，最终患疾倒于病榻。

“陛下春秋正盛，宫中御医妙手回春定会使陛下身体康健如初，您尽管泰然便是，可立太子一事也不可耽搁啊。”几位老臣作揖于皇帝龙榻前。

十五世呵笑一声，明白几个老狐狸的意思，“除去过世的大皇子，朕膝下还有五子，老二平庸怯懦，老三体质孱弱暂且不谈，老五尚在襁褓主少而又母壮…那就只剩老四一个女儿了。”

“陛下不可，陛下江山怎能日后被公主驸马外戚之流取代。”国政厅首相范思卯面露急色。

军部首长欧阳恩将军半跪作揖道：“都沱八世庆恩女皇陛下执政三十余年，后传位于侄子为新皇，从那时便立新国规，日后若有公主即位女皇，太子必从兄弟直系中出。”

“庆恩女皇德才兼备，都沱因她而繁荣不衰延绵至今，”十五世闭眼长哼，“朕的四公主从小便有帝王的样子。”

“欧阳恩。”

“臣在。”

“传诏下去，立四公主都沱·高蕴为皇太女。”

“陛下圣明。”范思卯垂首狠瞪一眼欧阳恩。

典礼上，皇太女高蕴身穿橙金色拖地翟衣，束带上挂一吊三并玉环寓意“天，地，人”，头顶金色云蛟盘柳冠，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虽仅十三岁却难得的端庄，贵气。

高蕴站在乾元殿前，三十九层台阶下跪伏着国家各机关的大臣及高级官员，高蕴张开双臂，礼服大袖随风翩若蝶翼，她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你们听着！”高蕴对着底下的众臣说道，声音在大殿广场内回响。

众臣纷纷抬头仰望。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皇太女，未来的女皇帝。你们一切都要服从我的命令，叫我欢心，若有不从，即刻绞杀！”高蕴语毕，先前的所有的端庄与顾全大局的气度荡然无存。

作为册立使的欧阳恩在一旁难掩惊愕，原来先前公主的所有蕙质兰心的品质和才干全部都是为自己能登上皇位而利用自己，“臣等听令，太女殿下千岁！”众人齐声，行单膝礼，欧阳恩亦然。

高蕴十六岁时她的三哥高瑞身体逐渐康健，不再像儿时那样羸弱多病，朝中重立太子的势力开始涌动，而皇太女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只一心搁在一内侍身上，几乎疯狂迷恋。

这天高蕴从姑姑崇恩夫人那新得一对金翅镶千玺蓝宝石发簪，又换一身湖蓝色宫装欣喜奔往御苑同内侍祁斌赏花，祁斌生得高挑，面孔俊朗钢琴又是一绝，宫中侍女迷恋但算不上绝顶美男，能被皇太女爱慕宫人议论纷纷，而祁斌更是小心翼翼。

“过来嘛，这么小心干嘛，没人会发现的。”高蕴侧卧于御苑湖边茂盛迎春花丛的青石上，左手撑着脑袋，广袖自然垂落在石上露出白皙小臂，眼神迷离。

祁斌不近不远地站着，“小臣，不…不敢。”他双手相握看似是保持内侍的礼仪，手背却被拇指摩挲地泛红。

“你过来！”高蕴发怒的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转音。

祁斌抿唇，扭捏着靠近，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湖水光影斑驳，映在他侧脸上显得更有诗中儒生的温柔感。

“亲我一下。”

在高蕴迷离眼神透露出来的请求与魅惑感下，祁斌单膝半跪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湖水激荡，有船桨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场暧昧，祁斌慌忙躲闪到一边，高蕴不悦。

朝花丛外望去，是高瑞游船于太液池，应是无意间瞧见高蕴与内侍猛地掉头，击出了水花。

高蕴小声喃喃，“呵，这么快。”转而大声呼唤道，“三哥！我在这呢！”

高瑞见她呼唤自己，也不好就这样不理会离去，还是划桨往这边行来。

一旁祁斌慌难着脸色腿哆嗦不停，高蕴转头细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呢，只是寒暄两句罢了。”

船靠岸，高瑞面对这个有些疏离的四妹端端正正作了个揖道，“皇太女殿下安好。”

“哎呀三哥，好歹我是你的妹妹，每次都要这样我可要生气啦。”高蕴撒娇。

“三哥最近喜欢上划船呢。”

“啊，是，”高瑞踢了脚紫檀木小舟，“这几天无事，会来这一带游船，累了便在那块石头上晒晒太阳。”

高瑞指着那块青石道，高蕴身后的祁斌羞红了脸，更加不安。

“为何不用汽艇呢，这样手划多累人呐。”高蕴做出个划船的手势。

“强身健体，不能像以前一样虚弱下去。”高瑞保持着冷然的态度。“无事的话我先回箭馆训练了。”

“哦，既然这样那请三哥帮我把阿斌送到湖对面吧，他今日在跑马场当差离箭勇馆不远。”

高瑞犹豫，见高蕴苦苦撒娇哀求便应了下来。

“三哥对我最好啦，哦对了，”高蕴从发间取下一对金翅蝴蝶簪递给他，“这是姑姑的簪子，我偷拿出来戴着玩儿，你傍晚请安的时候帮我还了吧，我可不敢找她，非得骂死我不可。”

高瑞答应，高蕴摩挲了几下那簪子上的蓝宝石塞进他的运动装衣兜内轻拍两下，俏皮地催促祁斌上船。

“小臣来划就好，不劳烦三殿下。”祁斌行礼道。

船行远，祁斌站在船尾边划边与岸边高蕴眼神交流，满脸堆笑。

坐船头的高瑞抱肩端坐，不屑道，“你好大的脸面，用的什么下作手段攀上皇太女的？”

祁斌转过脸，目光凌厉，俨然换了一副面孔，“小臣身份卑贱，能被皇太女殿下赏识是小臣的荣光，就算让我死也在所不辞。”

高瑞诧异疑惑，没等他思考祁斌猛的压低船沿使其往一侧倾斜，高瑞极力保持平衡，祁斌抛浆拽住高瑞的胳膊使劲往一边后仰，船内灌入湖水倒扣在湖面上，二人溺于湖中。高瑞熟悉水性，朝着水面求生，小腿却被祁斌死死拉住，高瑞怒火中烧，猛踹祁斌的脸，祁斌鼻血不止湖水倒灌进嘴里没了气力，高瑞浮上水面。

只听岸边皇太女的呼喊声，“来人呐！救命啊！三殿下落水了！”

高瑞不愿猜测她，离较近的湖心岛岸边游去，忽地腰间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伤，摸索着掏出，是方才高蕴递地蝴蝶簪子。

高瑞忍着痛握簪往前游，渐渐头旋晕痛，四肢瘫软无力，高瑞猛意识到，悲愤嘶吼一声扔掉簪子，为时已晚，再往前游已没了力气，沉入水中……

前夏历2013年9月，皇三子都沱·高瑞薨，享年19岁。

祁斌驭船不利，尸首丢至野鹫山家眷十八岁以上杀，十八岁以下流放荒漠开垦。

此后高蕴是绝无异议的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