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令仪抱着温书衍坐下来,看着陈韵知关心道:“嫂嫂这几日孕吐可还严重?”

陈韵知摇头,“现在不会了,这还要多谢你拿的那些药膳方子。”

“是云霜的药膳方子,我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我知道,已经让你哥哥去寻摸礼物了,是要好好感谢云霜。”

越相处她就越是喜欢云霜,性子好,又有本事,对朋友又真诚。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温令仪才问,“大哥呢?我找他有点事儿。”

“在书房呢,这几天他可忙的很,你见了他也劝劝他,身子要紧。”

“我知道。”

温辞的书房外有人把守,但温令仪进出从不用通传。

温辞的贴身侍从见是她来了,当即就将人带了进去。

“大爷,郡主来了。”

温令仪进来的时候,温辞还在伏案写些什么,听见声音也没有停下笔。

等最后一个字写完才抬起头来,“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哥你最近很忙吗?”她是半点不客气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温辞揉了揉手腕,又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

“是有些忙,最近陛下打算将我调到户部去,任户部郎中。”

“郎中?平调?”

“是,但朝中职位同品级的也多有区别,从鸿胪寺到户部,看似平调,实则暗自升了半级。”

“哥,最近朝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温辞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你也看出来了?”

“真有大事发生?”

“还没发生,不过快了。”

温家人从没有不让女人知道外面的事情的习惯,既然温令仪来问了,他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从先帝在时的各种势力,到如今陛下收拢和未收拢但即将铲除的势力。

“你是说,董丞相有不臣之心,孟家是董丞相一党,目前不是动董丞相的最佳时机,但孟家这样董家附属,会先一步铲除?”

“是这样,陛下继位时上头还有几位已经长成的皇子,虽如今都被圈在京中,但他们旧日的党羽,可从没消停过。

这些年陛下铲除了不少势力,目前除了世家,和江南那边与世家勾结的盐商,如今就剩下当初追随慎郡王的董丞相一脉了。”

“董丞相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了还和陛下对着干?”

“傻丫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丞相想要下船就能下船的了,慎郡王和他身后的那些拥趸,难道没有人有他的把柄吗?

便是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出路又如何,当初既选错了人,如今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况且……咱们如今的这位董丞相,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温令仪点头,“我明白了。”

温辞:“你如今来,是为了你那小姐妹?”

温令仪:“是也不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帮不了她,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温辞:“那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温令仪:“我还想知道,孟家最后会如何?”

温辞:“不出意外的话,孟家家主是逃不过一死的,其余人,男子流放,女子……”

温令仪:“被卖为官奴?还是充入教坊司?”

温辞:“都有可能。”

温令仪:“哥哥能否派人去查查黔洲御史的庶子?”

温辞挑眉,“黔洲的御史,这是孟家为孟家那位女孩儿找的归宿?”

“哥哥你知道?”温令仪震惊,“不是说没有发出风声,还在相看吗?”

温辞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段时间朝中聪明点的都知道要出事儿了,自然会盯着孟家。”

孟家的动作业不算小,如何会看不出来?

“那哥哥你说,星澜要是在孟家出事儿前嫁了,陛下会追究吗?若是陛下不追究,可能在确认黔洲御史的庶子不好时给星澜换一个人选,或者有没有其它法子能保下星澜?”

“其他人我不知道会不会追究。”温辞晦暗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若是她的话,应当是不会。”

谁让这孟家的女孩儿和自家妹妹交好呢。

想到这段时间陛下的试探,他就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且如今的局势,最好的出路是嫁出去。”

“我知道了,那哥哥……”

“放心,马上派人去打听,若是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几个人选,你可以看看。”

温令仪眼睛一亮,“当真?”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起身去书案上,抽出一张纸,唰唰写了一页下来。

“你拿回去看看,这些都是当年祖父和父亲部下之后,若是那边不行,可以考虑这个。”

若谁家当真娶了孟家的女孩儿,有温家和令仪在,也不会被拖累了前程。

“好。”温令仪福身行礼,“谢谢哥哥。”

随后又眼带揶揄道:“案牍劳形,哥哥也要注意身体才是,不然嫂嫂……”

“行了,知道了,回去吧。”温辞笑道。

等她回去的时候,西厢房里丫鬟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她走向前去,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再一看,丫头们端出来的水盆,每盆都是血水。

“这是怎么了?”她拉住一个人问。

“姑娘,赵管事回来了,他还救回来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说到这,丫鬟红着眼睛说不下去了。

温令仪越过她,快步往东厢房去了。

“姑娘!”就在要跨进房门的时候,余嬷嬷急急拦住了她,“姑娘别进去看了,顾姑娘正在为她救治,她会好的。”

“余嬷嬷,没事儿的,我就去看看。”越是不让她看,她便越好奇。

什么样的伤,会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面端。

“姑娘!”

眼见拦不住了,余嬷嬷只能也跟着进去了。

她进来的时候顾云霜刚扎完针,给孩子身上的血止住了,正在用针线给人缝伤口。

温令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

小小一个孩子,浑身是伤,鞭痕、牙印、烫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她的视线往顾云霜缝真的地方看去,那里、那里……

余嬷嬷挡住她的视线,“姑娘若看不下去便别看了。”

这已经算好的了,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孩子就剩一口气了,下面两个地方都烂的不成样子,肠子都能看见。

温令仪浑身发冷,胸中一股怒气翻涌,找不到发泄口。

她伸手,抓住了余嬷嬷的胳膊,“赵、赵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