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自己手中的势力以及早年掌握的宣城侯在职务上的疏漏,他还是有把握让宣城侯主动将婚书还回来的。

商量完事情,云珂忙赶着几人回自己院子里休息,尤其是温令仪,脸色实在是差,她担心的很。

一夜没睡,又经历了这么多,温令仪的眼睛确实酸涩的很。

只是说到睡觉,她突然又有些害怕了。

害怕面前这一切不过黄粱梦一场,再次醒来,她还在那个破败的小院子里,即便是死了,魂魄也离不开那地方。

云珂察觉到她的情绪,拍拍她的手臂,轻声问:“怎么了?”

“娘……”温令仪垂下眸子,掩饰自己又开始发红的眼眶,低声道:“我想娘陪我一起睡。”

云珂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都多大人了,还赖着娘呢。”

温令仪久违的感受到了自家娘亲‘轻轻’地力道,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反而亲切的很。

下面坐着的温祈却略有不满地开口,“娘,都说了多少遍了,妹妹与我们皮糙肉厚不同,您下手得轻点。”

云珂不可置信,“我这还不够轻?”

她压根儿就没用力啊。

温祈:“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自己的力气。”

他的话音刚落,几人往温令仪脸上看去,那白白嫩嫩的脸颊上,唯有额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红印子。

温令仪弯了弯眉眼,抓住云珂讪讪放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没事儿,我喜欢娘这个力度。”

“况且,我是不是那弱柳扶风的闺阁小姐你们还不知道吗?”

一想起自家女儿、妹妹那和云珂如出一辙的神力,三个男人都沉默了。

天生神力是云家的传承,若不然,云家也不能成为武将世家,更是在云珂爷爷那辈为家里挣了个异姓王,这异姓王还安稳的传到来了云珂父亲那辈。

可到了云珂这辈,云家却只有云珂一人继承了这神力,云珂的两个哥哥一个善谋一个善武,但那都是靠他们自身努力,与云家祖传的神力半点关系没有。

到了温令仪这辈也是,温令仪三兄妹,也只有温令仪一人继承了这神力。

定北王倒是很看得开,常笑道,这神力从此以后怕是要传女不传男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小辈,定北王格外喜欢温令仪的原因。

最疼爱的小女儿的幺女,又是继承了云家神力的幺女,自然是不同的。

云珂笑着站起身,微微扫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走吧。”

“好嘞。”温令仪也跟着站起身,“娘咱们去我的院子,我想和娘说说悄悄话。”

温涛不是很满意温令仪这么大人了还要粘着自己的夫人,可一想到自家乖女儿今日的反常,也就没说什么。

朝阳院里,母女俩洗漱后躺在床上,温令仪抱着云珂的胳膊,习惯性地将身子蜷起来,犹如一只受伤的幼兽一般。

原本有心嘲笑一句的云珂看见这动作却将心沉了下去,“怎么了?告诉娘,那人家究竟做了什么?”

温令仪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说她曾经作为任家妇八年?说她被背后那手压着,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说她被折磨的油尽灯枯又重活一世吗?

这说说出来谁会信呢?

可她一抬头,娘亲关切焦急的眼神令她精神一整。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娘亲还可信了。

她如今所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轻易能被世人接受的,父母信任自己,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可她应当给父母一个交代。

“娘……”张了张嘴,她开始低低地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新婚之夜任岫白带着他的表妹回来,我没有通知爹爹接我回家,新婚第二日,我便不受控制地开口让任岫白纳他那表妹为妾。”

“他表妹不同意,此后,我与那表妹在任家的后院里开始……”

她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大体上说了一遍,“我知这个梦荒谬,可那八年却如我亲身经历一般,梦中细节感受全都在脑子里一清二楚,一切不像是梦,倒像是我当真活过那一世一般。”

云珂心里波涛汹涌,却也很快镇定下来,皱着眉,“你说的不受控制是什么意思?”

温令仪:“如同鬼上身,我明明不想那么做,可有人操控着我的身子,非要我这么做。”

“那温家呢?我和你爹还有你两个哥哥,不可能看着你在任家受苦的!”

她说的很笃定,温令仪也知道他们不会。

于是她道:“我猜,应当也是被那股力量控制了,为的就是让我在任家孤立无援,最终被熬死。”

云珂还是不敢相信,自家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小娇娇会经历那样的苦难。

“娘,我今日说的那三处地方,实际上是宣城侯养的三个外室的院子,这事儿是在我嫁入侯府第四年知道的。”

“等大哥探查的结果出来……”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很快,云珂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她太累了,重生后被强硬的塞进了一本书的内容,又在任家拉扯那么久,一夜未眠。

此刻在熟悉的环境里,闻着自家娘亲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再也抵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

云珂看着自家女儿的脸沉思,她不想相信温令仪口中的死后重生,可她又无比了解自家女儿,知道自家女儿不会无的放矢,与任家小子也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若不是真的经历了什么,那情谊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她心烦意乱,尽管也几乎一夜未眠,可还是睡不着。

另一边,晋国公府外。

随着一箱一箱的嫁妆往里面抬,府外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了。

作为晋国公唯一的嫡女,淑庆郡主的女儿,大婚时十里红妆,明面上的嫁妆就抬了足足一百二十抬,规格直逼公主,备受注目。

“这抬过来的方向怎么像是宣城侯府?”

“不是昨日才大婚?怎么好像是将嫁妆又抬了回来一般?”

“什么好像,我看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