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看着早就在门口等着的美妇人,温令仪提着裙子快速地从马车上下来,一路朝着云珂小跑过去。

温韬在后面忍不住道:“你跑慢点,别摔着。”

话音刚落,温令仪就紧紧抱住了云珂。

“娘!娘……我好想你啊娘……”

被女儿抱住的云珂先是一僵,然后抬起手,轻轻拍在温令仪的背上,“这是怎么了?不是昨日才见过的,怎么……”

还想调笑一下,下一秒就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湿意。

是温令仪的泪,一滴一滴的滚落在她的肩头里,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他们欺负你了?他们怎么敢的?你等着,娘去拿剑,娘给你报仇!”她嘴上说着,目光却看向了身后的三个男人,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娘……”温令仪抱住她,不让她离开,又哽咽着喊了一声,脸颊在云珂的肩头上蹭了蹭,“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娘,我好怕啊,娘……”

“我好怕,我真的好想你啊娘……”

她一声一声的说着怕,云珂心都碎了,只想当即提剑去砍人。

哭了一会儿,温令仪才让自己缓过来,止住了泪,手却一直挽着云珂,不肯松开。

云珂一直在安抚她,正想说先回家再说别的,身后,抬嫁妆的人跟在后面回来了。

“这是……”

温令仪看看自家母亲,又看看身后一台台的嫁妆,低头抓住云珂的手,“娘,我们先回去吧,我回去再同你说。”

天快亮了,她无意在大门口让人看热闹。

不过嫁妆太多,从侯府一台台抬出来,再抬进晋国公府,这一定会被人看见说道。

云珂总觉得自家女儿不一样了,她看向那双还在泛红的眼睛,里面饱含了太多情绪,只一眼,她便觉得心中一酸。

她点头,“好,咱们回去再说。”

回到正院,她挨着云珂坐下,这才又将侯府里发生的事情和自己要退婚的事情说了一遍。

世人不会理解为什么她一个女子,为这么点事儿就要闹着退婚,还是在已经走完三茶六礼、拜完高堂在夫家待了一天之后。

但她的母亲从小便跟着外公在边关,见过太多寻常闺阁女子所不能见,心胸非常人能比,即便她也不理解,可她会同意。

“啪——!”

“什么?!!任岫白那厮当天便敢带表妹回府?那柳氏竟敢如此待你?”

“退!这婚不退留着过年吗?”

云珂一手牵着温令仪,一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上好的紫檀木应声裂开。

说话的时候一双美目微睁,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感受着女儿抓着自己另一只手的力度,她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止这些。

即便只是这样,她也不会让自家女儿再待在宣城侯府了。

以往不是不知道那柳氏的嘴脸,之所以会同意这桩婚事,实在是看重任岫白这个人。

而且晋国公府势大,再怎么柳氏也会在小夫妻俩刚刚成婚这两年收敛一些,等过个一两年,再让任岫白谋个外放。

不成想,这婆子竟然刚拜堂就半点不想装了。

这是打量令仪嫁进了侯府就好拿捏了。

“夫人息怒。”温韬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眼中有些心疼。

桌子都裂了,手肯定是红了。

嘴上安抚着,“没事儿的,咱们已经将令仪接回来了,令仪想怎么做,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同意,莫说没有……”

“咳!”

云珂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哈哈,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懂就行。”他想说,莫说如今还没圆房,即便自家女儿已经嫁过去一年两年了,他也能将女儿接回来。

云珂沉思片刻,“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将令仪的庚帖、婚书还有信物拿回来。”

“娘。”说起这个,温令仪倒是有些想法,“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就将这些东西还回来的。”

她想,现在宣城侯想的应该还是让任岫白明日来府里赔礼道歉,将事情和稀泥和过去。

还没等问,她又道:“城北永安巷有处三进的小院子,那三进的院子是那个地方最大的院子,隔着永安巷两条街的另一个二进院子,京郊明月山庄隔壁十里外的小庄子,这三个地方,爹爹都使人去查一查,会有宣城侯愿意将庚帖还回来的东西。”

上一世她虽出不得府,可在府里八年,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进府第四年,那时她身边的人还没有死绝,也能知道一些消息。

在没被发配到荒院子之前,她还有个不算太差的安身之所。

平日里,背后那只‘手’不用她的时候,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自己的院子里生活。

每日最放松的时候,便是坐在自己种的葡萄架下吹风,那日的风和往常都不同,一会儿闷热,一会儿又吹的人发冷,很快便下去了细细密密的雨来。

她享受着微凉的雨点打在脸上的感觉,这时,寒露急匆匆从外面跑回来,说是在外头看了个大热闹。

看完便急急回来,想说给她听,让她高兴高兴。

原来是一向以正人君子自称的宣城侯在外面养了四个外室,四个外室年龄不同,外貌上各有千秋,却都给他生育了子嗣。

不知是被谁给搞了,四个外室同时带着孩子找上了门,在宣城侯府外面闹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还是罪臣之女,被他偷偷藏匿了起来,圈在外面的院子里,给自己生儿育女。

没过多久,就有人在朝中参他内闱不休,藏匿罪臣之后,齐心可诛。

皇帝仁慈,看在其父辈的功绩上,没有重罚,只是让其停职在家,身上的侯爵却没有受到影响。

往日里,她爹爹晋国公和宣城侯并称京城难得的痴情种,身边只妻子一人,不纳二色。

不知有多少京中的夫人小姐心中暗暗羡慕这她娘和柳氏。

这事之后,宣城侯的面皮算是彻底被人撕了下来,是装也不装了,看见她被柳氏为难,有时也会露出难看的嘴脸来,在柳氏的基础上,再为难她一二。

现在这个时间,他应当已经养了三个外室了,其中就有那个罪臣之后。

温韬也没多问什么,当即让温辞去安排人将事情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