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怎么弄?”打手问。

“丢到外面去。”

打手拖着李二走,一级一级的走下阶梯,打手的眼睛一利,像天空中翱翔的老鹰那样具有一双锐眼,他看出了李二怀里有东西。

打手心思一动。

一般藏在怀里的,肯定是好东西。

他扒开去翻,原来是二百文。

李二的二百文,不对,这不是李二的。

这二百文既不属于人牙子,也不属于李二。

它现在落到了打手手里。

……

李二还幸存着的家人死活没等到李二。

李二的熟人对着他们说,“别等了,李二回不来了。”

李二的熟人上上下下扫了李二的媳妇一眼,意味深长的说,“我还缺个伴。”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李二的媳妇被看的一抖。

几个孩子又哭又闹。

大人都饿得没力气了,也不知小孩子哪来的力气哭闹。

李二的媳妇有什么办法呢。

她现在是李二熟人的媳妇了。

至于李二是谁,是生是死不重要。

但熟人对李二的几个孩子很不喜欢,“他们,你不能带。”

“他们能去哪啊?”李二的媳妇,不对,现在是熟人的媳妇,她不乐意,也不肯干。

几个孩子缩在她背后。

熟人绕过她,用力一扯,饿的瘦骨嶙峋的皮包骨孩子哪有多余的力气挣扎。

熟人就像扯一张纸那样轻松。

轻飘飘的,孩子就被甩了出去。

像秋风扫落叶那样。

这一甩就没了声息。

熟人的媳妇都愣住了,拼命阻止他。

怎么也拦不住。

她叫喊,“留一个,至少留一个。”

熟人留下了一个,熟人的媳妇抱着唯一一个幸存的孩子泣不成声。

唯一一个幸存的孩子都吓傻了,拼命往母亲怀里躲,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熟人瞄了一眼那个孩子,反正只要再饿上几天,这个孩子也照样活不下去。

他又何必多费工夫呢。

但那个孩子也没有活多久,目睹其他几个孩子惨死,在大惊大吓之下,他脆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了多久。

这唯一的孩子也很快死去了。

熟人还以为这孩子还能撑几天呢。

不过,死了也好。

免得他多费功夫。

夜里,熟人睡得正香,哪怕此刻下起倾盆大雨,他也不会醒。

熟人的媳妇悄悄起身,动作迅猛如闪电,拿绳子把熟人的脑袋一套,就狠狠一勒,用所剩不多的力气。

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她力气不够,但勒死熟人足够了。

她眼神发狠,手上的血管都因过于用力而崩突。

熟人拼命挣扎,他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感受到脖子间越来越窒息的力道。

他拼命的张开嘴,像岸上的鱼渴求水源一样,想吸入一点空气。

熟人渴求李二的媳妇放过他,他虽然说不了话,但身体四肢都在表达求生的欲望。

他的手都要掐入她的血肉之中,可李二的媳妇就是死活不松手,硬的像块石头一样。

熟人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脑袋轻轻一歪。

李二的媳妇还是没有松手,那怕熟人已经死的透透了。

很快,她松手了。

她忽然间很茫然,她该去哪。

回去。

她不逃荒了。

死也要死在故土。

她与逃荒的人群背道而驰。

……

“梁山县怎么样了?”

左相差点把梁山县给忙忘了。

“这?那个疯子确实有可能是梁山县县令。”

下属支支吾吾,对明明见到了左丞相却偏偏不认为左丞相是左丞相的梁山县县令感到很无语。

那个脑子是怎么当上县令的?

下属一五一十的汇报在梁山县得到的消息。

梁山县。

卞有德越来越放纵自己了,他自认为一切都是他的功劳,没有他,就没有众人。

对待昔日共患难的兄弟,开始随意打骂。

卞有德越来越骄傲,下面的人对他也越来越不满。

他整日呼朋引座,用珍贵的粮食宴请众人,粮食不会自己粮食生粮食,所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耗着。

卞有德犹然不知,他享受众人对他的追捧。

可这群人,因他的粮食而来,自然也会因为粮食而去。

他太沉迷现在的一切了。

卞有德的人看着粮食以惊人的速度消耗,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卞有德都从来不听、不管、不问。

听到这样的话,他就说对方胡扯。

“怎么可能没有粮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有了?别想骗我!”

卞有德的人看到卞有德如此不在意,很是无奈。

今天,他又宴请众人,卞有德品着美酒,对别人总是劝他别再如此铺张浪费,不以为意。

忽然,宴席里闯来了一群人,来势汹汹,气势不善。

卞有德站起大喊,“你们是谁?速速离去。”

“要你命的人。”

卞有德看清来人的脸,大惊失色,“怎么是你?”

卞有德扫视周围,竟找不到一件防身的利器。

卞有德很是绝望。

天要亡他!

天要亡他!!

作客的宾客早就偷溜出去了,只有卞有德他一个人面对这一群来者不善的人。

卞有德暗骂那些逃离的人,平时吃他的喝他的,结果到头来溜的比谁都快。

这一群叛徒。

他的粮食就养出了这么一群人么。

“放过我吧,我们是兄弟呀。”卞有德求饶道。

“兄弟,那你以前打我骂我的算什么,把我当狗一样的使唤,就是你说的兄弟吗?卞有德。”

卞有德吓得连连后退。

“你别过来。”

“你们都别过来。”

声音戛然而止,空中飙过一道血。

卞有德死不瞑目。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落得今天的下场。

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他也没时间去想了。

“他早该死了。都怪我们心慈手软,让他喘息那么长时间,这家伙平日里整天铺张浪费,粮食都被他霍霍光了。”

“整天宴请那群没用的人,那群乌合之众,跑的比谁都快。”

“我们还得想办法再抢些粮食,不然那么多的人可怎么办,我们不能坐吃山空。”

“还有哪里有粮食?这天,是一点雨也不下。”

“抢官府,我们必须赶紧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