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找个参照来形容被其他人的精神深入识海的感觉,那陈余一定会说就像在做胃镜。

不过这个胃镜是无形的,再把整个过程的不适感乘十,就是陈余现在的感受。

但陈余只能强行压下识海排异的本能,希望戴安娜能快点探查完。

这种艰难的时间一直持续了大约两刻钟,戴安娜的精神力才退了出去。

“呼,我的造物主啊。”

还不等陈余发问,戴安娜就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情况就这么糟糕?”陈余脸色一变。

“你摊上事儿了,这次你去陈家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脑子里那个封印真他吗离谱,简直精密得可怕,就是联邦银行的金库估计都比那玩意儿好开。”

戴安娜骂骂咧咧,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那封印实在精密得不像话,明显看得出创造这个术法的人很用心,所以专门为你开发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为什么呢?这东西又不能用于杀伐,又不能用于拷问,就算想洗脑也有更直接的办法。”

“为什么要耗时耗力开发这种鸡肋的术法?”

陈余挠了挠头,戴安娜说这些问题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没必要纠结这些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你能被下这样的封印,估计你原身和陈家的牵扯挺大的。”

戴安娜分析得头头是道。

“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什么能有实质性的帮助没?你能顺着追踪到是谁给我下的封印吗?”

陈余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着戴安娜精神入侵后的不适感。

“可以。”

戴安娜顿了一下。

“不过若要准确标记,大概得数百米内,现在距离太远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等你接近到十几公里之内我就能感觉到大概方位。”

脑中的不适感消退,陈余停下手中动作,托着下巴,沉吟着思考对策。

虽然上官睦说希望他尝试去夺不死神凤血,但实话说他是不想牵扯这么深,冒这么大风险。

二十年前进了祖祠那帮陈家人可还没出来呢。

上官睦不知道陈余的真实身份,提议夺神凤血对原身来说确实是最优解。

但陈余的目的只有恢复记忆而已。

他一开始的计划是想办法混进陈家,花点时间熟络关系打探原身身世,再找出给原身下封印之人。

来了皇都后又从上官睦口中得知陈家开祖祠,计划变成混入陈家,尝试拿下神凤血。

只要成了陈家家主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奇珍阁的掌柜又说祖祠危险重重,陈余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按原计划进行。

现在戴安娜说能定位给原身下封印之人,那连打点关系的时间都省了。

直接就趁这次陈家开祖祠混进去,只要找到对原身下手的人,后面就好办了。

敌在明,陈余在暗。

想法子设个陷做掉那人就是。

谈判?谈个屁。

那人都对原身一个小孩下此等狠手了,早就没得谈了。

“你心中已经计划好了?”戴安娜问道。

“自然。”

接着陈余将自已的计划全盘告诉戴安娜。

“嗯......我猜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不过对上那人你有把握吗?”戴安娜还有些不放心。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记得到时帮忙就好。”

陈余神念扫过储物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里面一堆东西都是他专门开发出来杀叶辰这个气运之子的。

用来对付不是气运之子的其他人自然绰绰有余。

上一世他将这些都留在了金阳宗后山的密室,也不知道后来师尊用上没。

而现在他还有木角厄难魔,还有戴安娜。

若那人是化神修为那陈余有很大把握可以直接拿下。

若是大乘境......那陈余的把握只有不到五成。可他不拼命的下场是比死还惨,无论怎样只有咬牙顶上了。

要真实在不行就摇人吧!

师尊大乘修为赶过来要不了多久,只要把现场处理得干净些,陈家也查不到金阳宗头上。

“这具身体的生父生母已经知道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戴安娜语气淡然。

“我有法子避开对于亲缘血脉的探查,只是有些激进,对身体会有些负担。”

“不过现在有你,那就用不着了。”

陈余没有情绪地说着。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戴安娜没有听到自已想要的答案,继续追问。

陈余轻轻叹了口气,“首先他们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不然原身也不用过得这么惨。”

“虽然有些对不住原身兄,但如果他们会出来搅局的话我不会手软的。”

“如此最好。”

戴安娜顿了顿,又补充道:“等你解开封印后,不仅你自已的记忆会恢复,一同恢复的还有这具身体的记忆。”

“到时你大概会在两个人的记忆中沉沦,甚至一时分不清你到底是谁。”

“但你必须坚定你的意志,不要被另一人的记忆影响。”

“想想你真正的家人,这个世界的一切本就与你无关,你无需太过在意。”

戴安娜意有所指,似是在叮嘱又似在安慰。

“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啊。”陈余苦笑。

他想起了金阳宗的好友,一直需要自已照顾的三个小姑娘,最后便是师尊。

属于他自已的记忆也是残缺的,但在土球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无论是青涩校园还是毕业后的职场。

至少在他能记起的记忆中爱情都是缺失的,结果在这异界他乡反而给了他丝丝悸动。

‘对的人总是出现在错的时候。’

这一点陈余是深有体会。

陈余重新在床上躺下,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是啊,这些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友情,亲情,还有那朦胧的情愫。

他会修正错误,他会获得自由,他会回家。

陈余的呼吸逐渐平稳,沉沉睡去。

今夜他罕见地做梦了,他梦到了大学入学时,送他入学时比他还兴奋,在校园里四处参观的父母和妹妹。

画面流转,他正与一姑娘手牵手,在夕阳下漫步。落日的余晖将影子拉得老长。

手中传来的触感纤弱温暖,让他的心脏跳动得充实而有力。

陈余侧过头想看清是谁,梦境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