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去走走。”

银泽川点头。

周意回头看了眼张国安,对方点头,这才跟着银泽川出了酒店。

张国安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周意,还是为了自己。

银泽川的心很乱,海风一吹,心更乱了。

“泽妗马上要动手术了,”银泽川双手插兜,脚无意识的踢地上的石子, “这次手术很关键,如果成功了,她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如果不成功……”

银泽川的喉结艰涩的上下移动,“所以,大家都很紧张。”

周意默默听着,心里为银泽妗捏了把汗, “一定没问题的!”

银泽川苦笑了一下, “希望吧!”

第二天,银家启程返回,周意没有去送,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身份。

下午五点,她收到了银泽川的消息:我们到芜湖了,泽妗说等她手术结束请你吃大餐。

周意笑了,她点击屏幕回复:好。希望一切顺利。

腊月二十七,周意坐飞机从路安飞回芜湖。

张碧芸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周扬也破例允许女儿喝点黄酒,一家人其乐融融。

周意抿了小口黄酒,甜而不腻,清爽滑口的滋味一下就俘获了周意的味觉,“爸爸,能不能多喝一杯。”

周扬宠溺的看着自家女儿,“下不为例!”

“好嘞!”

昏黄的灯光,可口的美食,周意突然很想知道银泽川在做什么。

洗漱完,周意窝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

屋外有人放起了烟花,周意忍不住拿平板拍了一张,发给了银泽川。

“今晚的烟花很美。”

很快银泽川就回了信息:泽妗明天做手术。

周意突然觉得自己发照片的举动很冒犯,他们正在面对家人的生死存亡,我却还在这里赞叹烟花。

周意正要发文字解释,银泽川又发了消息过来:你明天有时间吗?可不可以过来看看泽妗。

周意立即回复:好!

第二天一大早,周意就跟张碧芸说了探病的事儿,都是有孩子的人,最听不得这种消息,当下就同意了,还塞了她一笔钱,叮嘱她买束鲜花。

周意捧着一束向日葵抵达医院时,银泽川正在门口等她。

银泽川接过她手里的花,眼神有些闪烁,倒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意,泽妗的状态不是很好,但这个手术不能再拖了。”

银泽川肉眼可见的憔悴。

周意顿住脚步,有些慌乱道:“怎么会这样?”

银泽川摇摇头,“上次去路安打了封闭针,所以看不出来,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难怪银家父母会那么担心。

“周意,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好,只要是我能做的!”

周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虽然跟泽妗接触不多,但她已经把泽妗当成朋友,更别说她还是银泽川的妹妹。

“我希望你能为她跳支舞。”

银泽川提了个周意意想不到的要求。

“为、为什么?”

周意不明白。

银泽川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周意,低声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了……”

原来,周意的舞蹈机构就在医院的旁边,银泽妗打开窗帘就能看见。

“从出生开始,泽妗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医院,很少有出门的机会。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等病好了要去学舞蹈……”

一开始,周意总是最落后的那个,身体不够柔软,节奏也跟不上,但胜在能吃苦,又愿意努力。

“那时候她每天都觉得你会放弃,但是你没有。”

周意回想起刚学舞的头五年,几乎每节课都会哭,不是疼的哭,就是被老师骂哭。

银泽川看着周意,突然觉得神奇,他认识她已经超过了十年。

“泽妗每次都猜错,你一节课都没落下过,所以她也逐渐开始配合治疗,再难吃的药,再痛的手术,都一声不吭。”

周意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所以,”周意想到了什么, “摘抄的笔记是给泽妗的!”

以前想不通的点,在此刻全都果然开朗,“所以,你鼓励我考实验班也是想,”周意觉得咽喉堵的慌,“想让我的进步来激励泽妗吗?”

周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浑身冰冷,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重演,开学典礼上的激励,搬书时的维护,极为详尽的题型笔记……这一切的一切,跟她周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实话,周意也曾在心里想过银泽川或许也对自己有好感,否则他没有必要每个月都来交换笔记,更没必要……

周意苦笑,现在想想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周意,”银泽川的声音有些慌乱,“我承认,笔记确实是读给泽妗听的,但是……”

“我们上去吧!”

周意打断银泽妗的解释,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泽妗的安危。

银泽川愣了一下,也深知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便带着周意先去了病房。

周意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银泽妗还是会忍不住心酸。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精致的小脸又瘦了大圈。

她静静的躺在那儿,安静的好像连呼吸都没有,周意走到病床边,轻轻呼喊她的名字,“泽妗,泽妗!”

银泽妗卷曲的长睫轻颤,缓缓掀开,露出褐色的眸子,“你,你来了。”

周意点头,她握住银泽妗冰冷的手,轻声道:“期末考试成绩早就出来了,我考了年级46名。”

银泽川倏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这些天都在忙泽妗手术的事,完全不记得期末考试的事情。

银泽妗扯了扯嘴角,大概是身体难受,秀气的完美隆起,“咳咳咳,恭喜……你!”

周意眼眶红了,她握银泽妗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我马上要回去跳舞了,等你好了,来看我跳舞!”

“好……咳咳咳!”

银泽妗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姜沫荀推开周意,整个人扑在银泽妗的身上。

门外的医生推门而入,场面变得极度混乱,而这场决定泽妗生死的手术也正式开始了。

银泽川站在医院长廊上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握住周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