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道惊雷,劈的卫苏禾浑身一颤,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不觉失声尖叫,“你胡说!”

“小姐,发生了何事?”

月竹听见卫苏禾的声音,不禁担心;

“别.....别过来......”

卫苏禾阻止二人过来的动作,“我无事,你们退下。”

月竹唐仇面面相觑,还是听命,“是.........”

“哟!你害怕啦!”

卫言姝望着卫苏禾发笑,这笑容逐渐变得扭曲、可怖,“高高在上的卫大小姐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一天呐!嘻嘻嘻.........”

卫苏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事情尚未查明,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

“你......你有何证据?”

声音逐渐镇定、自若,卫苏禾居高临下的瞧着卫言姝,“死到临头还不悔改,居然还想着污蔑我。”

“污蔑?”

这下轮到卫言姝瞠目结舌了,“卫苏禾......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要脸,九方夫子如此待你,你居然对她下这般毒手!”

九方夫子........这又是谁?

卫苏禾惴惴不安,生怕卫言姝看出破绽;

卯足了劲儿暗暗掐了自己几把,硬逼着自己清醒几分。

“卫言姝,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我没做过这事儿,你,威胁不到我,倒是你,害了这么多人不说还杀了生你养你的亲娘,你才是真的畜生不如.......”

卫言姝听到亲娘一词,脸色更为煞白,卫苏禾不放过她,“你今日叫我来不过是虚晃我一招罢了,无论如何现在犯下死罪被捕的人是你,你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你就去地下给你娘赔罪吧!”

见卫言姝有些恍惚,卫苏禾继续道,“乌鸦尚且知道哺育之恩,而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想想赵姨娘曾今是如何护你的,你午夜梦回,就不会怕吗!”

话毕,是长时间的沉默,片刻后卫言姝却嗤嗤的笑起来————

“卫苏禾.......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愧疚吧?呵!”

卫言姝不屑一笑,鄙夷的望着卫苏禾,“真是天真!”

“我告诉你,若说这世上最该死的人是谁,那一定就是我那所谓的什么亲娘!若不是她,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卫言姝说着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愧疚?哈哈!可笑!我从未有过!”

卫苏禾呆若木鸡,她不是没看到卫言姝脸上一闪而过的绝望,从前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一抹光线猝不及防的照在卫言姝的头顶,接着便是一束,两束.......

卫言姝愣愣抬头,眯着眼睛感受这久违的暖意,思绪回到她八岁那年的春天————

那年塞外的春天真的是很美,一景一物卫言姝都记得清清楚楚...........

卫言姝八岁那年正值边疆叛乱,塞外百姓民不聊生,烽烟四起......

那年刚好是卫召被派往边境的第二年,承蒙圣恩,准许将军府家眷去边境探望;

薛夫人身为将军府的夫人卫召的妻子,有偌大的府邸要打理,再加上那年卫苏禾重病在身,这个探望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赵姨娘头上;

那天赵姨娘很是开心,卫言姝至今还记得她那天的每一帧表情,就连对她和言雪都温柔了许多。

“言姝,言雪,我们马上就要去见你们父亲了,你们也许就要有弟弟了,开心吗?”

“开心!!”

那时的她们不过总角小儿,哪里懂得那么多,只是觉得今天的娘很是温柔。

去塞外的一路上其实并不算好走,可那广袤无垠的无边草地绵延不绝,大漠的长河落日壮阔无边;

如此美景又岂是京城那一方天地能看到的,虽然赶路辛苦,可年幼的两姐妹还是每天兴致勃勃,不觉疲惫。

走过寒谷关便离卫召他们所在地不远了,刮了许多天风沙,今天难得是个艳阳天,赵姨娘来了兴致,吩咐车夫将马车上的吃食拿出来;

“言姝,你带着妹妹到附近去打点儿水,我们今日在这草地上用餐吧。”

“是!娘。”

年长卫言雪的言姝牵着妹妹拿着到她们腰间高的竹筒就往小溪边走去,高兴了,就往草地上摘一朵蓝茵茵的野花戴在卫言雪头上;

无垠的草原如一幅浩浩荡荡的画卷,绿意漫山遍野,彷佛没有边界,远处几头牛羊在悠闲的吃着草,这样的地方是最不缺溪流的;

卫言姝挑一处清澈的地方将竹筒放到水里溢满,拿着这竹筒水对于年幼的她实在是有些重量,总是走走停停。

“姐姐看!马......马!”

卫言雪小手兴奋的指着远处突然冒出来的一支骑队,那队人马奔跑的速度极快,将本来静谧的草原扬起一阵阵尘土。

“别过去!”

卫言姝拉近卫言雪,从小被赵姨娘教导,她很会察言观色,直觉告诉她这队人不是什么好人;

“快....快走!去娘那里!”

竹筒被丢下,里面的水汩汩流出来,而后消失在草地上。

“娘....娘!”

卫言姝拉着卫言雪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马车旁,这队人马动静如此大,赵姨娘早已看到,正慌忙收拾好细软躲上马车。

“言姝.....快上来!”

还没等两姐妹钻进马车,车夫便急急忙忙驾车离开,可负着这么多重物的马儿怎么能跑过常年在草原奔跑的烈马;

不出一盏茶时间,众人便被数十匹马围成了一个圈。

“哟!看样子今天是劫到了一个官家夫人的马车啊!”

为首的那个浓胡子大汉不着调的朝马车里吹一个口哨,“不知里面是不是像话本子里说的一样,藏了个大美人啊......哈哈哈哈!”

赵姨娘在马车里抱紧两个女儿,外面不堪入耳的调戏让她浑身颤抖。

外面的三个车夫警惕的瞧着这些外邦人,个个皆是兽皮衣裳大胡子,长的高高大大,浑身上下透露一股野蛮的气息,此行带的侍卫功夫平平,硬来怕是要吃大亏。

“各.....各位......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们,还.....还请行个方便........”

车夫颤颤巍巍的说完,那群野蛮人两两相望,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说这中原来的人就是斯文啊,哈哈哈........”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只瞧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飞过,说话那车夫应声倒地。

“给我杀!抢了他们的钱财!”

双方交战起来,好在带来的侍卫多,一时还接近不了马车;

赵姨娘听着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愈发害怕,悄悄掀开帘子往外看,一时没人注意到马车里;

赵姨娘瞧了瞧抱作一团无声哭泣的两个女儿,咬咬牙,悄悄将一匹马卸下来;

“言姝言雪,快上马!”

赵姨娘上马将卫言雪接过,她骑术不错,趁乱应该可以逃走;

“快!那娘们儿要逃!”

正拉着卫言姝要上马,一大汉便发现了她们,赵姨娘吓得六神无主,也不管还在马车上的卫言姝,扬起马鞭发狠的抽在马背上,马儿不要命的跑起来。

“娘!娘!我还在这里.....娘!!”

小小的卫言姝朝赵姨娘逃跑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叫喊,可那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又怎会回头。

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刀毫无预兆的立在卫言姝面前,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流到马车上,染红了卫言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