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冬.

郊外的山林上,几支枝丫已经在悄悄的抽芽,初春快来了。

常言说晚冬无雪,笑迎新春。

可铅灰色的天空还是飘下了点点星星的雪花;

百姓看到异象皆大惊!

都说是凶兆,更是有甚者将这现象往将军府身上引,坊间都在传言————

将军府出了一个妖女!

还含沙射影道:将军府的大小姐和三小姐也是不吉之身。

将军府内;

“简直一派胡言!”

听完月安的汇报,王楚玉气的将面前的梨木桌拍的震天响;

她昨晚偏说怕卫苏禾夜里伤心难过,要留下来陪着她;

因此用过晚饭,便随着卫苏禾去了小院,到今早也没离开将军府。

卫苏禾把面前的茶具移远些,免得被王楚玉一不小心弄碎了;

淡然道:“行了,我都不生气你生气什么?不过是百姓间的胡乱传言,你听听也就过去了,何必当真?”

“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王楚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卫苏禾;

“我说你脾性何时变得这般好了?这要是换做以前,你早就提着鞭子冲出去和他们拼命了。”

“你现在倒好,一脸的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百姓的言论不容小觑,你忘了太子是怎么被禁足了?”

王楚玉恨铁不成钢,点着卫苏禾的脑门耳提面命。

卫苏禾被她戳的受不了,抓着她的手按在桌子上;

“行了行了,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我问你,我要是真拿着鞭子出去和那些百姓算账人家会怎么看?”

王楚玉无言,卫苏禾继续道:

“到时候又会说我们将军府恼羞成怒、欲盖弥彰,那时将军府才是真的危险。”

“自古舆论最难以平息,由着他们去吧,左右不过是些无稽之谈,陛下不会真的听之信之,一切等我爹爹回府再说。”

“.........行吧,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卫苏禾见王楚玉耷拉着脑袋不禁有些好笑:“得了,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样呢,你怎么就一副我要升天了的样子。”

王楚玉撇撇嘴没说话。

卫苏禾捏捏她的脸:“你安心,我先送你回尚书府,方才我娘说的对,将军府如今处于舆论中心,你一个尚书府二小姐还是先别掺和进来,免得事情变复杂,落人口实。”

卫苏禾的也不无道理,王楚玉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走吧,送你回去。”

“得了。”

王楚玉将起身的卫苏禾按下,“你就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你现在出去指不定会被议论成什么样呢。”

王楚玉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现在确实不宜出门,只将王楚玉送到大门便折回去。

马车在宽广的官道不紧不慢的行走;

今日市集很是热闹,百姓不绝于口的议论嗡嗡的传到王楚玉耳朵里。

难听的话一箩筐,但好在都是冲着卫言姝去的;

但其中也有些声音冲着将军府,王楚玉索性闭眼默背朱子训言,企图将耳边的嘈杂声隔绝。

占地千里的皇宫大道。

紫衣男子逆风前来,两袖宽广的纱衣被寒风吹的猎猎翻飞。

星星雪花飞打到男子被冻红的脸庞,瞬间化成水珠,沿着面部滑落。

“师父,如何?”

裴泊禹早就在正门等着卫召,见他衣衫单薄,先将手里的披风递了过去。

卫召系上毛领披风,眉间阴郁久久融化不开。

“唉,我膝下女子犯下大罪,四散疫病,危害百姓性命,是我管教不严之过,故,我以全身军功相抵过,上交洛州兵权,请求陛下宽恕将军府上下,至于言姝.......自己种下的因就要承担结果,她我管不了了!”

裴泊禹从未想过师父会出这一步棋;

“师父!洛州是您当年誓死守住的,若兵权上交,那朝中...........”

卫召摇摇头:“禹儿,自小我便教导你,我们一生所学皆为守家卫国,至于兵权落到谁身上,我并不在意,何况那兵权是交还给陛下,只要百姓安隅便好。”

“........是,徒儿明白了。”

卫召点点头,随裴泊禹上了马车。

耳边仍回荡着大殿内与陛下的对话:

“卫卿一心为国,朕心如明镜,可闹出这件事的是你亲女,若将军没有表示,朕!无法向百姓交代。”

“臣明白!臣教女无方才导致京中百姓受难,惹得朝廷不得安宁,臣不为女求情,一切听从陛下处置,只希望陛下不要迁怒将军府老少。”

“某!自愿请罪禁足将军府,交兵权,放权力,但求陛下看在老臣家世世代代忠心的份上,放过将军府!”

卫召发自肺腑的陈情倒是让老皇帝好半天没说话;

朝中正准备为难的大臣也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讥讽;

当今大臣中,唯卫召兵权过大,旁人早就有了忌惮之心;

本想趁这次机会逼卫召交出兵权;

可没想到这人竟主动上交,一时间打的许多人措手不及。

“准许!”

皇帝声如洪钟,在空荡得大殿回荡;

“卫将军是我朝得力干将,当年若无卫将军誓死拼杀,我朝边境怕也没有如今安稳局面。”

说着,皇帝懒懒打了一个哈欠,又道:“禁足就免了,只是卫将军半辈子在沙场厮杀,难得过了安宁日子,便就不要劳心费神了,他朕已召回,相信将军不日便见到。”

卫召愣了片刻,磕头谢过:“.............臣叩谢主隆恩。”

“陛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朝中显然有人不想轻易放过卫召。

“臣听闻卫将军二女儿弑杀亲母,简直天理难容,教养出如此歹毒之人,卫将军难辞其咎!”

“朱大人这话就好笑了!”

一藏青官服的臣子站了出来;

那朱大人摇头晃脑的打量,“安大人,某说的是事实,哪里好笑!”

安长学没有理睬,只是朝高位上的九五至尊拱手行礼;

“陛下,众所周知卫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又守卫边疆多年,七年前才携军归来,要说教女之过怕是不能全部推到卫将军身上。”

“这.............”

“陛下!愚女犯下如此重罪臣羞愧难当,臣绝不会偏袒言姝一丝一毫,一切处置尽凭陛下!”

..................

朝中这下倒是真无人应答了;

若说要真追究卫召什么罪行,那还真没有;

此人立下赫赫战功,在百姓心中很是有威望。

皇帝也明白这点,只是自古以来功高震主是皇室最为忌惮的;

如今兵权上缴,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至于那卫家女,按律法处置即可;

“卫卿退下吧,朕明白卿的意思。”

“臣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