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竹,到了吗?”

“马上到了小姐。”

卫苏禾掀开帘子,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林中深处偶尔传来一阵阵鸟儿的鸣叫。

在这寂静无人的旷野中倒也显得悠扬悦耳;

但卫苏禾现下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雨后美景。

昨夜的大雨将山体的石头都冲刷了出来,不少裸露在外面。

泥土松软的地方一脚踩下都能陷进去,这样险峻,难怪今日连樵夫的身影都见不着。

泥路上就一排车轮印子,想来离娘亲他们不远了。

听见周围依稀有声音传来,卫苏禾估摸着应该是到了;

“下车吧,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路上实在湿滑的厉害,在马车上都能感觉到车轮打滑,再往前走就危险了。

“小姐小心。”

月竹先一步下车,伸手去扶卫苏禾。

“没关系你不用扶我,你看着点脚下可别摔了。”

自己当初上大学的时候热衷于爬山,走这种山路还算轻车熟路。

“你看!是府里的侍卫。”

卫苏禾赶紧上去,远远的便看到薛夫人,“娘亲!”

“禾儿!你怎么来了?这路上湿滑不安全。”

薛夫人拉着女儿上下看了一番,索幸没受什么伤。

“娘亲我没事儿,这里怎么样了,找到赵姨娘了吗?”

“唉。”

薛夫人长叹一口气,“还没呢,禹儿带人去下面好一会儿了,还没什么消息。”

“娘亲先别担心,没有消息说不定就是好消息呢。”

卫苏禾观察了周围的痕迹,这大片的泥土上车轮的痕迹凌乱不堪。

看这走向多半是打滑了一个圈才掉下去的,卫苏禾稍微靠近那山崖探头一看。

妈呀!

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一些,不过这下面这么多树,想来无事吧?

“小姐,这里这么高,掉下去还能活命吗?”

月竹见这山崖的高度都腿软。

卫苏禾摸了摸下巴,底气稍显不足道:“放心,下面树多,加上是连人带马车一起下去的,应当是无事........”

可能就摔个粉碎性骨折吧。

“禾儿你过来些,当心掉下去。”

“好的娘亲。”

“夫人!”

是爹爹身边那个侍卫,难道找到人了。

卫苏禾赶紧过去;

“如何,找到了吗?”

“回夫人的话,找到车夫了,还活着。”

卫苏禾松一口气,还好还好;

我就说嘛,应该是死不了。

卫苏禾转头安慰薛夫人:“娘亲这下放心了吧,那赵姨娘应当也无事。”

“夫人,大小姐,车夫还活着,可赵姨娘和随从丫头····没了。”

卫苏禾:“·········”

不会一次性说完吗。

“啊,这·····”

薛夫人眼眶立即红了,卫苏禾赶紧揽住安慰。

薛夫人用手帕试泪,“那她们人呢?”

“裴将军正安排人抬上来。”

“下去吧·····”

薛夫人不住的用帕子擦泪,卫苏禾无措的在一旁安慰着,还真死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那三妹现在不过才十四岁,这么小就失去娘亲了........

卫苏禾有些埋怨卫言姝,若不是她,赵姨娘怎么会出事儿?

这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没了。

即使平日里不亲厚,现下还是难过的。

不多会儿,裴泊禹就将人抬了上来;

薛夫人想过去看一眼,被卫苏禾眼尖的拦住了;

“娘亲别过去!”

卫苏禾赶紧挡在薛夫人前面,自己好歹在医院实习过,学习的时候各种死法的案例也看过不少。

这赵姨娘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死法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娘亲过去会被吓到的。

“月竹你扶好娘亲。”

“是小姐。”

卫苏禾走过去,见那白布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禾你离远些。”

裴泊禹挡着卫苏禾,这赵姨娘死法确实惨烈了些,一般男子都不忍看。

“师兄放心。”

卫苏禾拍拍裴泊禹的肩膀,“我就看看,没事的。”

“····好吧,你离得远些,可别久看。”

卫苏禾深呼吸了两下,掀开白布慢慢抬眼看过去;

!!!

饶是做足了心里准备,看到这惨状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看起来手脚应该是断了,无力的耷拉着;

脑袋也不知砸到哪里,有一边都碎了,里面红的白的液体不断流了出来;

头发散乱,衣物也被刮得破烂不堪。

生前这样体面的一个人,死后居然连身体都不全乎。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卫苏禾不忍看下去,悄悄擦掉眼泪。

“师兄,先抬回去吧,爹爹此刻应该是回府了。”

“好。”

裴泊禹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帕递给卫苏禾,默默将两具尸体搬到推车上。

卫苏禾看着那帕子,心下一暖。

“娘亲,咱们先回去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回去看爹爹怎么说吧。”

“也行,走吧。”

回去得路上马车里倒是异常沉默,卫苏禾无言看着窗外;

不禁感叹,这小半年发生得事情还真是多。

还有那杀人凶手,现在也还没落网,真是糟心啊.......

赵姨娘的尸体抬进府里,卫召掀开白布一看,便是如钢铁般强硬的汉子也红了眼眶。

旁边的丫鬟见到如此惨状,霎时间都白了脸;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偏头泛恶心了。

卫召不忍再看,合上白布:“抬进去吧,棺木已经准备好了。”

“娘!娘!”

早已经收到消息的卫言雪穿上孝衣嚎哭着要过来看赵姨娘最后一眼。

“哟!快拦着她,这可怎么看得啊!”

沈姨娘赶紧吩咐身边的丫鬟拉住卫言雪;

要是让她看到亲娘如此惨状,怕是一生都不能释怀了。

“放开我!那是我娘!是我娘啊!!”

卫言雪瘦弱的身子被两个下人拉住靠近不了遗体,悲戚的哀嚎响彻院落。

卫苏禾瞧着也不好受,过揽住卫言雪不住安慰;

左边肩膀很快被眼泪浸湿了。

不管平时赵姨娘如何,但此刻将军府上下是悲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