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在和他相处的时候迎来沉默。
我们做的，是好事吗？
他没有回答。垂着头坐在我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我没有再张口，追问或是转移话题，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偏过头看向窗外。
高大的树。
顶端的枝细软，还在向上长，被风吹的来回摇晃，这时候就能从树叶的缝隙间看见远处的街道和城市。对我来说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困倦疼痛和疲惫在这段时间如影随形，我活在一个巨大的梦魇当中。
说起梦魇，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把我们都炸开的那个东西，我知道它像什么了，那像是一团变形的星云。
一会得向他问问这个。
我这样想着，又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在看我。我们对视上之后，他终于肯说话了，但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而是像所有电影里演出的那样，在真相即将揭开前为我讲了个故事。
当然是关于他自己的。
他是个天才，从小就是。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全世界顶尖的学府，花费了大量金钱和精力进修，但研究的方向和任何地方都没有重叠。
他研究外星人。
听到这里，我无语的合上了眼，翻了个白眼再睁开。这到底是什么剧情走向。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很快被我工作的那个地方发现，招纳了过去。我从原工作岗位调去当他的上司，就连我的代号也是为了配合他才更改的。
他比那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聪明，甚至过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取代我的位置，再过不久还会取代我的上级。他很高兴，因为这么多年，终于能和志同道合的研究员一起工作，终于能发挥自己的优点了。
但是，他在激动和兴奋中也隐隐发现了一些不对。他从前个人的研究方向只是为了证明有外星文明存在，如果可以，再和他们进行一些交流，到此为止，双方不会有再深的关系。
可是他在工作当中发现，他的目标早已经被突破，他们发现了外星的一些东西，生物或者技术，并且想要改造它，研究它，最终为人所用。
笔的能力有限，但他也自行做过调查，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这个研究机构是谁建立的，目的是什么，背后是谁在支持，没人知道，他的同事们也不屑于知道。
科学怪人，一屋子的科学怪人。真难为有人能凑齐这么多科学怪人来嚯嚯人类。
因为权限不够，他直到前些日子长生Ⅲ的计划的提出才准确的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所以有些工作他也会接手。
科学怪人们只对研究有神经质一般的重视，至于对他这样的小卧底，眼皮都不抬一下。
那个保护罩里的东西，他轻而易举的就从别人嘴里打听到了来历。
“他们告诉我那是外星来的，它比这个宇宙里任何东西都要高级。而且它也不是长成那个样子，这个宇宙权限不够，就像我们看不到四维那样，我们不会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到此为止就够了。我拿到了想要的消息，那就是，这个事件四舍五入来说就是宇宙级别的阴谋。
“你说的那个长生计划是什么？我昨天晚上梦到了。”我现在编瞎话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有人和我说这我听不清的东西，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就像被炸飞了一样，然后就惊醒了。”
“那是个......我认为不太好的计划。”他皱眉抿着嘴唇，看起来非常纠结要不要告诉我。
他还是说了，只不过知道的不多。
长生Ⅲ之前还有两个忽然出现又消失的计划，他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过，至于详细内容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长生Ⅲ或许是全新的计划，又或许是Ⅱ和Ⅰ的延伸。他能知道的消息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用外星生物帮助人类发展。
汲取高维宇宙的技术反哺人类，这简直是个悖论。但是科学怪人最爱的就是这种疯子一样的悖论。
这也是这一计划和整体研究需要保密进行的原因，一旦失败了，需要尽可能缩小伤害范围，并且对普通民众和其他势力进行完全的保密封锁，就当我们从没存在过。
就像挖矿，挖出金子来我们就一跃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挖不出来就只能让矿洞变成自己的坟墓。
“所以这是好事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在那里的所有人都是科学怪人分类里的词条，就连我和他，无一幸免。天才终于被发现的心情能够压过原本善良的人性，我并不怀疑，无论怎么选都是他......
“其实......”他忽然扭扭捏捏的，“其实我有个计划。”
“什么？”
“我做个人课题的时候的时候，不是在本国......算了，这部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我有一个其他国家的很厉害的好朋友。”
不会吧？！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避开我的目光继续说：“我已经把我能搜集到的资料都传过去了。”
“我没和你说过，我觉得你支持他们，如果说了感觉我和你都活不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你失忆了，我想说出来。”
你，你是个间谍啊！
原来刚刚那么长的犹豫时间不是在考虑要不要为他们保密，而是考虑要不要为自己做的事保密，最后说出来是想在死前留下些遗言吗？
留在我面前？
疯子，说这么多干什么，我也是疯子，问那么多干什么，这里科技这么发达要是那捧花或者哪角落放个窃听器的话我俩一个也别想活着出院。
“花，花里面，快去看看有没有东西！”我都没多想他是不是会发现什么，急得快从床上弹起来。他不明所以的去那捧花里面翻了翻，干脆直接拆开给我看。
什么都没有，我叹了口气。至少安全了60%。我们之前都没有前科，上面应该也不会怀疑到这种程度。如果真放了我倒是该骂他们宫斗剧看多了，这么多心眼。
他犹豫半天，还是选择问我一句：“我做的是好事吗？”
我点点头。
当然是，你要是能再谨慎点不跟我说这么多话导致咱俩都差点见阎王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