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来了,脑子里因为昨晚装了太多超出预期的结果,醒来的时候比宿醉还要痛。来不及细数究竟睡了几个小时,我蹑手蹑脚的趁着那位记者朋友还没醒过来的时候赶紧跑了出去。

昨天坐车来时睡了一路,我的记忆只够我走到外面的停车场。这里偏僻的不得了,连马路都没有铺上沥青,只是被来来往往的车辆轧平整的宽阔土路而已。

我想着咬咬牙要不要走回去时,忽然听到身后汽车鸣笛的声音。停车场没有完全空出来,还有一些车辆在这停了一夜。回头寻找,发现朝我滴滴两声的是一辆计程车,我大喜,小跑着坐了上去。

我回了酒店。司机告诉我,往常也有我这样喝多了就随地一睡的人,第二天早上才起来想着回家,于是他们有些会干脆停在附近,早上赚一票再回家。我也只能笑笑。

洗了澡,很可惜没有拿着换洗的衣服。我扑在柔软的大床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累的离谱。我专注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不能睡,现在睡了可能再一睁眼又在另外的地方了。可是好累,又有点困。

我干脆闭着眼开始说话,想借此来强迫让我的大脑清醒。我仔细算好了几点出发才能赶上马戏团的车,想好了打进卡里的高额薪金要怎么花,最后话题还是转到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现状这里。

“四个地方都有奇怪的东西,人体实验和物理加魔法,奇怪的世界观,什么什么宇宙......人造人又来了,又是魔法。”

“太多魔法了......所以有魔法,有未知的生物,那也可能有外星人,有高等文明,有宇宙外的空间,有......”

最终,我从嘴巴和脑子断线到彻底关机睡过去,用了不到五分钟,但是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周边环境。还好,还没变。

我穿上衣服飞奔下楼,第二天的路况就好了不少,至少在路口多站一会就能看到计程车。

司机通情达理,一听到我是要去赶着看表演,车速提的飞快,硬是让我在开场前五分钟到了城市公园门口。

今天,能看到满场预热的小丑了。其中还有一位给了我一只现场吹出来的气球狗。我向他道谢,小丑捏了捏他的红鼻子,发出嘟嘟两声,骑着独轮车走开了。

我有些搞不清方向,在杂乱排布的小摊群里更是如此,在我晕头转向,离帐篷只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边,那边的有缘人,要来做一轮占卜吗?”我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原来是做占卜的小摊。布置的非常有神秘气息,挂着深紫色的绒布,上面缝着银色的圆片和细线构成星座的图案。

摊位上站着一位女人,同样暗紫色的层纱与头巾将她裹住,只向我露出了两只目光锐利的眼,在匆匆的行人中盯紧了我。

有些人也听到了她的话,于是脚步放慢,似乎想看看我是怎么被她骗钱的。

这不是昨天那位占卜师吗。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面对面坐在她身前。我们两人中间架着一张很窄的细长矮桌,我的右手边是昨天看到过的那颗手掌大小的水晶球,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带着青色流苏的垫子上。

这次似乎用不到它。占卜师女士掏出来一副看上去已经传了几代的手牌,大概三指宽,手掌那么长。我想起来塔罗牌,但这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你是否有一个长久萦绕在心头的愿望?”她将那副牌完整的抹开后,对我进行一些旁敲侧击的询问。

“是的。”我的确有。

她抽出一张牌。

“那么你愿意竭尽所能去实现它吗?”

“是的。”无论是找寻这一切事情的答案还是回到我的家里,答案都必须,也只能是的。

这一次,她没有抽出牌,而是直接询问了我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来这里?不必回答我,你的心中会有答案,请默念着你的答案抽一张牌。”

我哪知道我为什么来,我是被迫扔到这个世界来的。我选了一张离我近的,抽了出来。

“现在翻开你的,记得平着翻。”

我翻开它,上面画着一朵花。接着她又翻开之前她拿的那一张,是一朵不一样的花。

“竟然是木牌?”

我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起来一圈人,我听到有人为她使用的这副牌感到惊讶。我对此一窍不通,只好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现在,我们有了答案。你想听哪一方面的?时间、方位,过程或者伙伴?你可以随便询问。”

“地点,能知道地点吗?”

她点点头,然后说出了我从来没听过的一个地名:华满。

“好了,你的表演要开始了。”她指向马戏团帐篷的方向,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时,代表演出开始的烟花刚好炸响。

我来不及再说什么,赶紧跑了过去。

和昨天的表演大致无二,演员们的服装和走位改了一下,杂技动作也有调整,总体来说节奏还是那样,但是一旦发现两天的表演不一样,就一定有人愿意连续看上十几天,势必要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变化都看一遍。

我虽然不是出自上述理由,但是鉴于我一觉醒来还在这里,那就证明我还有什么隐藏任务没有触发,或者该拿到的信息没有拿到。

虽然时间过去不久,但是这就像打工一样恶毒,不知不觉间就把你的个性和探索力磨灭了,我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是游戏主角的铁律,所以就不劳像上次那样让我两个世界穿插的情况出现,我还是自己操作自己认认真真开剧情吧。

等到表演结束,我照例为他们热烈鼓掌,烟火满天,独属于夏日的狂欢要与今夜从繁重的人生中脱身的观众告别了。

而我?我大概更像什么都不知道就中了入场券的蠢蛋幸运儿。

“你想好了没?”

我要离开时,昨天见到过的帮大魔术师翻译手语的少年拦住了我,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反问他。

“占卜师姐姐说你的木牌写着结果,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华满表演。你会吗?”

“你们都管她叫占卜师?”

我的关注点有些奇怪,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拽着我的袖子把我领进了后台。

“新成员来了,欢迎你,大侦探。”占卜师已经换下了那套唬人的神秘服饰,穿着我昨晚见她时的长裙。

“我什么时候说......不对,你什么时候和我说......”在场的人里只有我还没搞清情况,又是这样。

她笑着拿出那副木牌,我对她凭空变东西的手法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我们最古老的占卜用具之一,木牌。三十六张牌上描绘着三十六种应季生长的植物,每月有三张。我们——也就是占卜者们,能够根据他们的搭配,知道被占卜者的过去未来,和人生命运。”

“牌数不重要,牌才重要。有些人需要用十几甚至二十几张才能看出来,有些人一张就够。所以木牌也被称为女巫牌,意思是它不靠话术,只靠魔法。”

“换句话说,木牌的答案即是必然的答案,而我看到的,是你会跟随我们,去华满进行下一轮演出。”

“可是我......”

她抽出一张牌举在我的面前:“猜猜这是什么意思?”

“呃、向日葵?”这张我认识。

“意思是,你会得到一份对你公开的秘密。”她将牌抵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秘密。

我需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