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一个人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安静。
林墨看着身边乖巧的猫咪,蟒莽不像别的猫咪喜欢夜间活动,在家里窜来窜去。
它只是安静的趴在林墨身边,房间里只能听到一人一猫均匀的呼吸声。
林墨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异常清醒,毫无睡意,想着晚上发生在秦家的事,丝毫理不出一丝头绪。
默默的拿起挂在脖子上胸前的项链,项链的形状十分奇怪,感觉与世界上现存的任何物体都不相似,像是一把钥匙又像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项链背面密密麻麻刻着细小的字符和数字,细看才发现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公式,公式里字符并不多,但却不存在于任何一本现代科学的教科书中。
仔细看去他的房间墙上贴满了写满数字符号的白纸,床边的桌子上也堆叠着厚厚的笔记本,一本摊开在桌面上的笔记本上同样满满写着令人无法看懂的数学推演步骤。
林墨看着手中的项链,想起今晚与秦老谈起爷爷的事,瞬间思绪万千,整个人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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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当时福利院的老师提起,那是一个毫无特殊的清晨。
福利院的门口又出现一个婴儿。
为什么说又。
因为这年头因为离异和失业从而产生丢弃孩子的父母在华国大有人在,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几乎三分之一的孩子都是在某个清晨里,这样莫名其妙从门口捡来的。
所以福利院的老师们对门口出现孩子的事情也并不觉得奇怪,
但今天捡到这个孩子的情况则有些特殊,他和往常被放在门口的孩子一样,整个身体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边放了两张纸条。
一张写着孩子的名字“林墨”,另一张纸条下则覆盖了一张银行卡,纸条上写着银行卡的密码。
据说当时福利院的老师拿着银行卡去自动取款机查询,卡里余额后面的零甚至让她有偷偷拿着卡跑路的冲动,金额大致可以再建一座福利院也绰绰有余。
如此大的金额,上报后银行卡被直接送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与几位校领导闭门开会了一整个下午。
据当天下午路过校长办公室外清洁老师传出来的闲话,办公室里几位领导一直在争吵,争吵的内容就一个简单的主题:“把钱留下还是交给警察局。”
那天开完会后,捡到卡的老师以及知道这件事的老师被一一叫去谈话,事后领导们也并没有向福利院的其他人们宣布如何处理的这笔钱,被叫去谈话的老师们也都闭口不言。
没过几周后这件事便渐渐淡去了,谁也不知道这笔钱是留下来用来建设福利院,还是拿去上交警察了。
只有林墨知道每次遇到校长时,校长似乎都对他笑的特别慈祥。
林墨被捡到时,身边除了两张纸条,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奇怪的吊坠,吊坠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老师们也看不懂。
被丢弃在福利院的孩子身上带有吊坠或者首饰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但这些首饰通常是一些简单的平安扣、金锁、小铃铛等常见的东西。
林墨身上挂着的这个吊坠的形状,却是福利院的老师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而且那些有规律的字符密密麻麻刻在吊坠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甚至有迷信的老师在私下里传林墨可能是哪个邪教教众的孩子。
福利院里负责婴儿的老师给林墨说,他还是婴儿大小的时候体温很奇怪,刚捡到林墨的时候,他的体温特别低。
老师们以为他是生病了,但是带去医院查了一圈发现什么病的都没有。他不仅十分健康,而且项指标相较同龄的孩子还要更加的健康。
再一次量他的体温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体温回升了上来。
照顾了林墨一段时间后老师们发现,这个孩子的体温能随着外界环境温度的变化而自动变化!
他们再一次把林墨带去市里的各大医院检查,并给医生讲述了孩子的情况,但是医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病状。
最基础的医学知识里提到人是恒温动物,在他们从业的几十年间从没有见过哪个人得病变成冷血动物的。
当时医生给林墨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所有指标都表明这个孩子十分健康,而其他检查结果也显示林墨就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形生物。
这个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墨长大到三岁以后,体温突然恢复了恒温,也让老师们十分诧异,又是大张旗鼓的去了一次医院,折腾了无数检查,最终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林墨小时候不喜欢穿鞋子,不喜欢走平整的水泥地,而是喜欢整天赤脚跑在土地上,很喜欢玩土和泥巴。
他的裤子、衣服、手脚还有脸上每天总是沾满了泥土灰尘,老师说了无数次他也从来不改,老师们只能每天一边替他洗澡洗衣服,一边笑骂他赤脚小邋遢。
除了体温的异常外,林墨从小力气就要比同龄的孩子要大的多,而且跑起来的速度也同样远超同龄人,更奇怪的是他赤着脚跑步时比穿着鞋还要快。
远超同龄人的身体素质也让林墨少了很多朋友,因为有时在一起玩的开心了总是会无意间用力伤到他人。
与此同时他的感官也远超同龄人,总是能比别看到更远的地方,听到别人耳边的悄悄话,比别人更远闻到饭菜的香味。
按理来说如此淘气的孩子,遇到再怎么有耐心的老师都会被恶狠狠的教育。但林墨每一次遇到的都是老师和蔼的教育。
老师对林墨如此宽容的原因是,林墨这个孩子从小就十分善良,虽然整天在泥土地里跑来跑去,但每次都跑的小心翼翼舍不得伤害身边的任何植物和脚边的小虫子。
在同龄男孩正是淘气的捉虫子用来做解剖实验时,他却用平时节省下来老师们发的糖果,去把男孩们手里的虫子换下来放生。这让老师们十分喜爱。
除此之外林墨十分喜欢帮助别人,每天在院子里四处瞎逛,寻找需要帮助的人。
他不仅喜欢帮助身边的小朋友,还喜欢帮助老师们。虽然老师们手里要做的事情里,也并没有什么忙需要这么小的孩子来帮,但他热情的态度却让每一位老师都喜欢上了他。
每一次福利院的志愿者活动日,林墨总是吵闹着要参加,福利院有要求7岁以下的孩子不能参与该活动,但林墨总是例外的。
每一位活动的带队老师都不如这个孩子执拗,最终都会把他带在身边,像一位慈祥的老母亲一样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影,做着本不是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
三岁本应是小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这个年龄的孩子们总是在四处疯玩,但是福利院的孩子们不一样。
走向社会后,他们没有父母亲人的支持,走向社会前的努力学习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华国近几年开始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制度,能够免费为华国的学生提供至高三的教育,但等孩子们到了大学阶段,福利院的孩子们只能靠借贷或者奖学金,来支付那其实看起来并不算价格高昂的学费。
国家提供的贫困助学金仅能够简单满足孩子们日常的生活开销,而奖学金则需要学生有良好的成绩。
福利院的孩子们从三岁起就开始学习认华国字与英文字母,以及一些简单的算术逻辑。
对于从未接受过教育的三岁孩子来说,这种教学通常十分困难,只能靠死记硬背,就算如此,孩子们一觉睡醒之后,今天白天背的东西往往夜里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周公。
福利院里孩子的年龄计算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老师们本来就知道孩子的生日,可能是孩子送养时便有记录或者是放在门口时,身边有记录出生日期的小纸条;
另一种则是被放在门口身边没有任何出生信息的孩子,老师们去医院为孩子做检查时,根据医生推断孩子几个月大的结论来大致推断一下孩子的生日。
林墨便是第二种小孩,他在大概有三岁时开始参与学习。三岁时的林墨再一次给福利院的老师们带来了震惊。
不同于其他孩子学习时的痛苦,老师们教的所有华国字和英文字,不论多么复杂,林墨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下来,甚至进阶版的华国成语和英文单词也一样,无论多么拗口的成语或者复杂的单词,林墨总是能一眼过。
为了测试林墨是不是真的能过目不忘,老师们拿了一些故事书给林墨读,读完后抽问他故事里的各种细节,无一例外被林墨精准复述。
林墨不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的数学天赋也同时体现,在老师教授10以内加减法的当天,林墨就和老师较着劲学会了开根号,一周内就能不用计算器直接口算五位数的加减乘除。
在学习数学短暂的岁月里,老师们很快就没有能力教林墨了,因为他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学完了直到高三的全部课程,历年的高考试卷他很轻松的就能快速完成,基本都是满分。
林墨的天赋很快就让老师们失去了教他的能力,只能给他买一些其他科目的课本,让林墨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学习。
但林墨的兴趣好像只集中在数学上,对于其他的学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
然而福利院里的数学教材其实只有简单的加减乘除,从小学到高中的教材都是教科老师们从二手书摊给林墨买回来的。
很多高中的知识是老师们一边上网查一边给林墨教,但其实里面百分之八十的内容却是靠林墨自己看书理解的。
华国大学以前有着标准的义务教育教材,老师们还知道该买哪些书,而到了该学习大学知识的阶段,他们就完全不懂了。
打开互联网一搜索发现大学里的数学课程无数,教科书更是多到数不胜数,每一科相同的教科书还有不同的版本更迭。
小小的林墨并不知道老师们遇到的困难,只是很单纯的表达了想继续学习更多数学知识的简单理想。
这一要求在数学老师们的群体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老师们很自然的分为了两派,一派的观点认为孩子既然有这个天赋就应该给他继续学习,另一派则认为孩子的天性主要还是玩,没有玩够对他的身心成长会有影响,长大以后可能会人格不健全。
一开始的观点阐述慢慢发展成了互相建议、辩论、争吵,最后闹到了校长那里。
校长不愧是校长,决策总是能照顾到每一位老师的情绪。
他决定不让林墨继续机械的按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种方式去学习数学,老师们可以日常给他买一些数学类相关的兴趣书比如说奥数、数学杂志、数学家人物传记等。
全方位培养林墨数学的素养,不仅要让他学习必要的数学知识,更多的是打开他的视野,学习一些数学家的思想。校长肯定这个孩子未来一定能成为华国最伟大的数学家。
在校长的英明决策下,林墨开始接触课本外的数学,各种奇怪的奥数题、经典的数学公式与理论、数学思想、数学猜想。
这一切都让他痴迷。操场上和泥土地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而教室里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孤独的坐在角落里。
在桌面上那一堆堆高高立起草稿纸的对比下,瘦小林墨的身影变得更加不明显,老师们每一次在吃饭时见不到林墨都会在一堆草稿纸中找到他。
老师们曾一度想让林墨去参加数学奥赛,在华国读大学有特殊的奥赛通道,有天赋的孩子如果在奥赛中取得了良好成绩,可以直接不用参加高考,破格提前拿到很多优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家长带着孩子开始内卷,教育部也开始颁布政策,不满7周岁的孩子不准参加任何科目的奥赛,这一政策也是断了老师们的念想。
这个状态就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林墨来到福利院的第五年,也就是他虚岁刚满五岁的那一年,那时候大家还刚看完春晚没几天,院子里的地上还堆着厚厚的积雪。
某一天的下午,数学老师办公室的门被“咚,咚,咚”的敲响。
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小孩拿着一张草稿纸,小脸还冻得红扑扑的,兴奋的喊道:“老师!我知道了!是公式!是一个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