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行了一个时辰,我们方到阿叔的车马行。

“谢谢阿叔。”

我说。

“简云姑娘不必客气,等寻到亲戚,好好看一看长安城,它与敦煌城很是不同呢!”

阿叔笑着说。

我点点头,将银两付清后告辞。

我应该去何方呢?我迷茫。

心情从先前的高昂转为低沉。若城中真有一个亲戚在等我,我便无需愁苦,只需尽情欣赏长安美景。

我默默想。

我漫无目的地沿街而行,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一个与我有关的人,庞大而繁华的长安,似乎无我一席容身之所。

不行,我不能如此低迷,我才初到长安,怎如此万念俱灰?不然阿爹会失望的。

我忽而恢复了斗志,我既能在广阔无垠的大漠中生存,必能在繁华的长安存活,何况我现在还有充足的银两。

我脚步开始轻快。

第一步,我需寻一个住处。我往前行去,去找落脚的客栈。

行了近半个时辰后,我找到了一家名为“清梦居”的客栈,我刚进门,店小二便忙迎上来。

“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着灰衣少年笑着问道。

“住店,要一间上房。”

我道。

“好嘞,姑娘请。”

我付了三日的银钱后,随着灰衣小二上楼。

房间干净雅致,比我月牙泉的小屋好上百倍,我十分满意。

住所已寻得,第二步该去买衣裙,入乡随俗,我既要融入长安,便先从衣着入手。

我向小二打听了附近的成衣铺,随后前往成衣铺买衣裙,铺子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有精致华丽的,有素净淡雅的,只看得人眼花,我最终从众多裙装里挑了一套粉色的,这套衣裙未做精致繁琐的花样,只在袖口处绣了两朵桃花,我很是喜欢。

买完衣服,我又到首饰摊边买了些钗环首饰,随后返回客栈。

衣裙袖袍宽大,裙琚曳地,颇有一种端庄温婉的美感。

我又给自己梳了一个中原女子常梳的发髻,我少时随居住在月城的中原女子学过,因此梳这样的发髻于我而言并不难。

一切准备停当,已是夜幕降临,整座长安城都点起了灯,黑夜之下,万家灯火相映,说不尽的绚丽夺目。

看着窗外的灯火辉煌,一阵饿意袭来,我想第三步当是觅食,只有吃饱喝足,方有气力做其他。

去吃什么呢?我思索着。

忽地想起景一给我的薄饼,长安城最好的食楼,我必得去尝一尝。

“小二,长安最好的食楼在何处?”

我走下楼,问道。

“要说长安最好的食楼,那必是天香楼。”

小二道。

我顺着小二指的线路行去,寻到天香楼,才至门口,阵阵饭香飘来,愈发引得我馋意大发。

店内人满为患,我迟疑片刻,还是迈步入内。

“姑娘吃点什么?”

店小二恭笑着迎了上来。

“上两道你们店内的招牌。”

我道。

“得嘞,您请稍等。”

小二笑着道。

我举目四望,寻得一方角落坐下。

周边人语笑喧哗,只我这方静谧。

或许我可以去找景一他们,这是我唯一相识的长安人,何况景一说若我到长安,他便请我饮桃花醉。

打定主意,决定明天去寻人。

“姑娘,这是本店的招牌,这道是芙蓉玉露鸡,这道是十里荷香莲子羹。”

少顷,小二端着菜品上来。

“有劳。”

我道。

拿起竹筷浅尝,鸡肉鲜嫩,莲子羹清甜,舌尖味蕾都是满足,果然是长安城最好的食楼,色香味俱佳。我笑想。

我对中原的银钱数并无研究,也对长安物价不甚明了,等结账时发现两道菜用了我半荷包的银钱,只觉气闷,可东西已吃,即便悔青了肠,也不得不付。

我看着立即干瘪的荷包欲哭无泪,早知天香楼的饭肴如此昂贵,就不尝了。

屋内烛火轻轻摇曳,我沉默地发呆,路费、房费、衣裙、钗环首饰以及今夜那似镶金了的饭食几乎耗光了我所有银钱,此刻荷包里的银两似乎只能买两个馒头,好在我提前付了三日房费……

啊……我轻抓着头发,颇有些抓狂。

虽还能再住两夜,可两夜后我去何处?况且我还得吃饭……

我似乎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窘境,可是在大漠还可捡拾野果与打猎充饥,在长安城可如何是好?

冷静,冷静,总有法子的。

我深吸了口气。

对了,我可以找事做,我本就是要谋事养活自己的,目前只不过是被迫缩短了时间,需在两日内寻到一个可养活自己的事做而已,没关系的,明日就去寻,此刻该做的是好好睡上一睡,养足精神。

想定,我便吹灭了烛火上床歇息。

第二日,我转遍了长安城,却还是不知该往何处去寻事做?

我很是忧郁,耷拉着脑袋游荡于街上。

忽地,人群骚乱了起来,我忙退至一旁,警惕地看着骚乱之处。

只见骚乱处缓缓停下了一辆马车,车门前悬着两盏莲花型灯笼,白色纱幔被轻轻掀起,一位曼妙的女子走了出来,身着白色裙装,黑发如云,眉目如画,娇柔地似水中莲,一步若一舞,美丽地让人移不开眼。

“她是谁?”

我忙问身侧的人。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竟不知清歌坊的青莲。”

身侧一位男子答道。

“青莲?”

我微疑。

“正是,清歌坊是我们长安最有名的歌舞坊,而青莲则是清歌坊的最好的舞姬,亦是全长安最好的舞姬。”

另一个男子又道。

“这赚钱吗?”

我又问。

“怎会不赚钱,向青莲这样红遍长安城的舞姬,不仅身价百倍,还受人敬慕,甚至还能受宫廷宴饮之邀呢。”

起先说话的男子开口道。

“这么厉害?”

我喃喃道。

“那是。”

两位男子同声道。

我忽而有了主意,我觉得我也可以做舞姬。

想定了,便默默退出人群,沿街去问歌舞坊是否在招舞姬。

走了半日,都未有歌舞坊要我,并非他们不缺人,而是因为我来自外地,又在长安无亲无故,无人敢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