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之领域
“姐，原来你的病还没有好转。”
良久之后，林烨才幽幽说了一句。
“小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芸芸慌忙松开搂着林烨的胳膊。
连最信任的人都怀疑她患有精神病，这世界对她真的太残忍了。
“这世界怎么可能是假的？”林烨反问道。
至于周农这件事，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迟早会忘记他。
而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林烨已经顾不上了。
“我还是喜欢五年前的小烨，什么心里话都跟姐讲。”夏芸芸的神情变化，竟让林烨感觉很陌生。
“我...”林烨欲言又止。
他不想骗夏芸芸，但有些话，却难以启齿。
见林烨这副样子，夏芸芸眼神黯淡下来，心里涌起巨大失落，只是默默地走进厨房。
“先吃饭吧，不然菜要凉了。”
夏芸端着菜出来，喊了一声。
“知道了。”林烨回应一声。
刚坐到狭小的餐桌旁，打开电饭煲盛饭，夏芸芸端着小碗，一言不发坐到他对面。
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重得几乎快凝固。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映出少女略带悲伤的侧颜。
夏芸芸忽然从盘子里的半条草鱼，夹出一块鱼肉，放在了林烨的碗里：“小烨，一年不见，你瘦了，多吃点肉，补补营养。”
林烨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眼眶泛红，嘴唇颤抖，若是说谢谢就显得生分了。
俩个人，就能组成一个家。
简单，艰难，却又莫名的让人感到温馨。
若这真的是一场梦境，那么他希望永远都不醒来。
“姐，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林烨小心翼翼地说。
“不会，永远不会了。”
夏芸芸抿嘴一笑，低头继续吃饭，只是眼睛湿润了，于是又说道：“你还记得咱俩初遇那天晚上吗？”
“记得。”林烨回忆起了往事。
五年前，刚穿越来的林烨，同样是一名孤儿，来到这陌生的世界，把他饿的头晕眼花，只能去翻垃圾桶已经坏掉的厨余垃圾。
恰逢夏芸芸路过，她帮助林烨买了一份炒饭。
后来这个家伙一直赖着她叫姐姐，根本甩不掉。
夏芸芸心里高兴，把他留在家里，却还装作很嫌弃的模样：“哎哟，我才不要当你的姐姐呢！你跟我差不多大，怎么就想着吃我软饭？”
短短三天的时间，她就后悔了。
林烨看着很瘦，饭量惊人，刚到家便把她家里的整个冰箱里所有食材和米饭吃光，甚至连一点汤渣滓都没剩下。
最后没心没肺地说，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报答姐姐。
夏芸芸笑骂他傻子，心中却无比幸福，因为她终于也拥有家人了。
这段日子，同样也是夏芸芸一辈子难忘的回忆。
“姐，你放心，以前你养我，现在我可以养你。”林烨坚定地说道。
“好啊，姐姐等着这一天。”
夏芸芸放下碗筷，右手托腮，眼角含笑地看着林烨。
其实她并不关心这件事。
从一开始遇见林烨，他就说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他说，这个世界没有太阳，没有光明，只有黑夜。
他说，这个世界没有星星，没有欲望，只有顺从。
他甚至说，这个世界没有灵魂。
夏芸芸认定，这只是林烨编造的谎言，试图蒙蔽世人，掩盖自己罪恶的内心。
她相信自己的弟弟本质是善良纯真的。
直到后来，她也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因为她的心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的，身边的一些人不在了。
楼下卖包子的张阿姨，在学校门口卖文具的林叔，还有她的班主任......
从林烨口中提起过，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夏芸芸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这些人曾给她的生活带来过美好，如今全部消逝不复存在。
她想要挽救，但她找不到方法。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死。
她开始逃避、恐惧，她甚至不敢再回到学校，她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自己。
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离去。
她从林烨，不，准确来说是从‘周农’的身上，得出了答案。
自己的欲望一旦达到极致，或者是将它说出来，会在梦里被召唤进异世界，若是在梦中被人杀死，就会被这个世界抹除。
........
晚饭过后，林烨便与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
把门轻轻关上。
林烨躺在床上，柔美的光辉洒在林烨脸上，他闭着眼睛，眉毛微微颤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他说夏芸芸精神病没有治愈，他说谎了。
其实她才是最正常的人。
但他又没说谎，对于她而言，这个世界就是真的。
而说出这番话，只因为他舍不得离开姐姐。
人生苦短，本就是大梦一场。
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弥足珍贵。
如果失去它们，那么即使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所以在五年的时间里，他学会适应这个虚假的世界。
自己的人生没有理想，没有强烈的生存欲望。
对什么事情都显得不在乎。
一旦入梦，脑海里就会出现那片血色的世界，仿佛置身其中，根本无法挣脱出来。
慢慢的，林烨沉沉睡去。
以自己为中心，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色的世界。
脚下是猩红的鲜血，天空是暗沉的墨色，偶尔闪过一颗闪亮的星辰。
林烨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呆，内心麻木得连恐慌都已忘却。
这颗星辰向他飞来，散发着朦胧光芒，如同梦幻泡影。
他伸出双臂，想触摸这颗星辰，但它很快消散了，仿佛是一阵风吹散。
这是哪？
他茫然四顾，周围是一片浓郁的雾气，伸手不见五指。
其实他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可仍然想发出这个疑问。
林烨独自行走在雾气中，明明脚下没有踏足实地，却仿佛踩着一层柔软的云彩，轻飘飘地没有任何负担。
他漫无目标地向前行走，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滞了，一切静悄悄的，唯有自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此时，他正立在一堵石墙前。
林烨抬头仰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一团灰蒙蒙的雾气遮挡着他的视线。
下一刻，所有的雾气突兀地散开，露出一扇紧闭的石门。
石墙上刻画着一幅幅图像，仿佛亘古存在，有的狰狞恐怖，有的诡秘阴森，但仔细一看，却有些诡异。
说它诡异，是因为从墙面看见的不单单是人类。
还有兽人，妖怪，精灵，矮人.........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生物，每一个的形态都各不相同，却都散发着强烈的威压。
那些图像栩栩如生，犹如活物，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其中的奥妙。
林烨不禁屏息凝气，生怕亵渎了这些传说中的生物。
无数缕璀璨的金芒从墙面缝隙中射出，照亮这片晦涩的空间，在半空中凝聚成四道巨大的虚影。
用手蒙住双眼的林烨，透过指缝依稀看到那些虚影。
那是四个大字，神圣又庄严，写着：
“神之领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