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幻境？
亦或......
闹鬼？
汗毛乍起，少年全身冰凉。
“不、不是我杀的。”
林烨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努力保持着大脑最后一丝清醒。
强压着心脏的剧烈跳动。
他抬头朝四下看去。
原本空旷的教室，站了许多学生。
他们看着自己目光复杂，但更多的则是关心。
好端端的一个人，又被学习压力逼疯了吗？
“林烨，又做噩梦了吧？叫你少在教室里睡觉。”刚走进来的老师，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
“不是，周农啊，他突然就死了，你们看，我身上全都是血。”
林烨指向趴在身边的尸体，声音颤抖。
“周农？我们班有这号人吗？”老师忽然问身边的学生。
那些学生纷纷摇头。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唯独看自己的神情有些古怪。
林烨猛然抬起头，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刷的苍白，冷汗从额头滚滚滑落，顺着脖颈淌进衣领里。
周农的存在已经被世界抹除。
为什么偏偏自己还能清楚地记得他？
是世界欺骗了自己，还是说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老师，我可以请几天假吗？”
林烨确实受了点刺激，近距离目睹一个生命在身边死去，换哪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
月光心理咨询室。
“林烨，这次没有带你姐姐来吗？”
见林烨推门而入，直接坐在小凳子上，李医生清了清嗓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病例档案。
“这次的病人是我。”林烨紧张的说道。
“啊？”李医生有些诧异，姐弟俩的精神病难道都是遗传的吗？
林烨点了点头，然后跟她徐徐道来。
李医生神色凝重，随后将学校的监控放在投屏上。
“....你身边的桌椅，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的同桌，他叫周农。”
“对。”
“他死了，死状凄惨，血液还溅了你一身？”
“对。”
“确定有这个人？”
“对。”
“然后监控里什么都没有。”
“......对。”
说出这个回答的时候，连林烨自己都犹豫了一会。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有妄想症了。
监控里的视频，自己一个人在教室里手舞足蹈，似乎陷入癫狂状态。
当时自己是在干嘛？
面对患者的胡言乱语，李医生的心态比较淡定，用某种略带怜悯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林烨一眼。
作为学校心理咨询最受欢迎的知心姐姐，面前这位清秀学弟的糟糕状态，实在令人担忧和惋惜。
“可这怎么可能呢.....”她的声音更柔和了，尽量减少对林烨的刺激。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林烨眉头紧皱，那恐怖的一幕历历在目，反过来问她。
“你先别想这种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真的...”
“学姐，我真的没病!”
“来我这儿的人都说自己没病。“
“......”
林烨沉默，他一点都不想聊精神病这个话题。
“学弟最近压力很大吗？”李医生不在追问周农的事。
至于林烨的姐姐，夏芸芸在她这里做了一年的心理治疗。
所以对他俩的家庭还是比较了解。
父母双亡，有姐有房，家境算不上富裕，好在有学校补贴林烨才能正常上学。
一年前由于他的姐姐说这个世界是虚假，所有人都像是npc，这种反人类的言论立即被高层封锁，然后被关进精神病院。
林烨作为家里唯一的正常人，这种家庭背景多少有点压力在身上。
“我想...应该是我做了一个噩梦吧？”半晌，林烨才缓慢开口，语气虚弱无力。
他的同桌，周农。
一个有点闷骚，因容貌焦虑不敢与女生说话，却又渴望得到一场恋爱的朋友。
考试给他递小抄，周末带他去吃自助餐。
知道他没钱，把自己的备用机借他猿神启动。
放学还骑电瓶车送他回家，跟自己分享属于他的秘密。
在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里，周农绝对排得上名号。
这一幕幕如幻灯片般浮现，让林烨恍惚间仿佛置身于昨日的画面中。
那个男孩子，在林烨心里，曾经是那么的阳光灿烂。
现在，他不仅死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存在都被这个世界抹除。
就仿佛从未出现过，或者是根本没发生过。
林烨不愿意相信。
可事实摆在面前。
李医生轻叹了一声，将病例文件收起，语气颇为同情：“你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总是把一些幻想当真，甚至认为是真实存在的。”
“哦。”林烨淡淡应了一声。
如果再聊下去指不定会坐实自己真有精神病了。
他想要逃避。
拿着贴心学姐给他打包好的药，林烨心神恍惚地来到家附近。
阳台上，夏芸芸换掉校服，穿着一套浅绿色碎花裙靠在栏杆上。
月光倾泻在她身上，显得恬静美丽，她的皮肤吹弹可破，茶黑色长发披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
风一吹，少女的秀发轻轻飘散，她按住耳畔的发丝，笑吟吟地朝林烨挥手，“林烨这里，你怎么连家都走错了？”
春风十里明媚，少女笑靥如花。
林烨原本阴郁烦躁的心情莫名舒畅了不少。
“怎么啦？心情不好？”夏芸芸打开门，询问道。
“嗯。”林烨低着头，走到沙发前倒水喝。
夏芸芸一屁股坐在上林烨身边，露出两条纤细匀称的大腿，“因为你同桌？”
林烨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为什么会这么猜？”
夏芸芸笑嘻嘻的凑过来，两颊微红，伸手捏住林烨的脸，使劲儿揉了揉：“李医生什么都告诉我了，有什么事别瞒着姐姐啊～”
林烨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他感觉夏芸芸的手很温暖，也很柔软。
很喜欢被姐姐蹂躏的感觉，这是他此刻内心的写照。
林烨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并且提到并不认为自己有妄想症。
听到血液溅了林烨一身，夏芸芸愈发害怕，不自觉地身体靠拢了一点，贴着林烨的身子:“小烨，你该不会跟我讲鬼故事吧，我最怕鬼了。”
“没有，这绝对不是梦。”林烨笃定道。
“姐姐相信你，周农一定存在，只是我们暂时把他忘了，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你的精神状况，我不在的这一年，你过得很苦吧？”夏芸芸伸手抚摸林烨的额头，表情充满疼惜。
“姐，我确实很想你。”林烨轻声回答。
“那以后我们不分开，一起努力好吗？姐姐一直陪着你。”
“好。”
林烨被夏芸芸抱住，鼻尖嗅到她发香，感觉非常的安逸。
这个怀抱，是林烨最渴望的怀抱。
这一刻，他的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
“小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耳畔传来温柔甜腻的声音，带着点撒娇。
林烨怔住了。
客厅静得可怕，空气似乎停滞了流通。
这是他近五年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