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国,京城。

清鸾殿。

“废物!”

“废物!”

“全是废物!”

陆固成看着亲卫传来的消息,发出低吼声:“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皇弟你为何总是有贵人相助,为何老天总是站在你那边!”

“竟然又从朕的手下逃走了,该死!真该死!”

陆固成一个激动,把雕桂长桌打倒在地,陆玦的信也被狠狠砸在地上。

“他凭什么给天下人发认罪书,他以为他是谁?”

“朕就是要杀了所有站在他那边的人怎么了?”

陆固成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和寿,声音沙哑:“和寿啊,朕一开始想光明正大地杀他,但是现在朕不想了,朕只想杀了他!”

“哪怕全天下知道是朕做的又怎么样?”

“朕可是皇帝!”

“皇帝,过于激动伤身。”穿着飞鱼服的和寿半佝着身,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重新放在桌面上。

陆固成看见和寿苍老严肃的脸,仿佛想到了什么,弯着腰,像破碎的玩偶麻木地盯着和寿:“难道朕就该放了他吗?”

他抓着身上的龙袍,想抓紧什么。

“皇上,该放。”和寿眼神坚定地看着陆固成,一如很多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异常坚定地对他说:三皇子,皇弟该驾崩了。

陆固成震惊地看着和寿,嘴唇微微颤抖。

“这次连公公也不支持朕,朕没有靠山了。”陆固成赤着脚,颤抖地从一旁拿过一支笔,慢慢写下一道旨意,失魂落魄道:

“好,好,朕放,放过他。”

“如果他这封旨意能和半天前送出的手谕一同到的话。”陆固成衰败的脸色顿时又一丝光彩,阴冷地笑着。

和寿看着此刻的陆固成,叹了口气,默默收拾碎片来。

陆固成写完旨意后交给和寿,示意他传旨去。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垂着手走到床边,看着躲在床角的皇后,勾起她的下巴,把她整个人拽到眼前。

右手像鹰爪般嵌入她的肩胛骨。

“庄燕……你也向着他是不是?”

“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朕也心悦你,为什么你不爱朕,为什么?”

“为什么?”

-

陆玦前不久代郑邵明送给皇帝的信实际上是一封认罪书。

陆玦在信中诚挚地对平民道歉。

承认自己滥用公权,为了加快速度给桐安老百姓筹集粮食,他只得伪造自己的令牌,前往各郡县获取粮食……

并表示,他愿意发认罪书,拦下护卫的所有罪名,恳请皇帝不要杀害护卫……

信的最后,又着重介绍了一下今天吃了什么,好不好吃等废话,足足写了上千字,比正文字数还多。

这封好像有营养又好像没有营养的信百里加急从昆峮送到京城花了整整十天。

在这十天中,陆玦护卫冒充身份“骗”来的赈灾货物已经有部分运往桐安,还有部分仍然还在路上。

陆玦在这些天内,都沉溺在对周梨的愧疚中,忙着找各种由头给周梨送珠宝。

比如说:

饭吃得好,一点都不浪费,赏!

衣服穿的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赏!

长得好看,美丽风景美好心情,赏!

总而言之,赏!

周梨被赏到麻木,不禁感慨。

在皇亲国戚里面穿插一个自己人真是太好了!

就好像薅了一座宝库的羊毛。

难得享受到日入一爽的快感,钱多到用不完。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在救灾完成后逃走的心。

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有钱的美好生活。

但是美好的世界很快被打断了,陆玦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皇帝下了两道旨意,第一道旨意吩咐知府杀死所有带有镇安王腰牌的人,第二道旨意吩咐知府放走所有带有镇安王腰牌的人。

第一道旨意在前,第二道旨意在后,相隔半天时间。

如果不能阻止第一道旨意的到来,她就要翘辫子了!

“小巨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呜呜呜……”周梨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一边抽泣一边骂:“镇安王陆玦真是个晦气鬼……”

陆玦就站在周梨身旁,脸色十分不自然。

他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他,天生就比较吸引人、光彩夺目,引人嫉妒……

他也不想啊……但是长相和谈吐,不都是上天硬给他的嘛……

“不哭不哭,会有办法的。”陆玦安慰道。

“什么办法嘛?”周梨立马停掉呜呜哭的声音,一脸期待地看向陆玦。

“只要让知府收不到圣旨就好了。”陆玦摊了摊手。

他觉得这个事情没有这么难。

这个旨意郑邵明还是要接的,所以不能打死。

但是这个旨意他不能那么快接,所以只要把他打残晕个两三天就行了。

周梨听到陆玦的提议低头思考了一下。

脑中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看青馆。

当初李三说自己待的小馆。

没记错的话,是有女人的。

这个小馆桐安县令都去,想必里面女人质量不会差吧?

把知府送进过去,再在他的身上放些黄金,想必那些花魁啥的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主顾吧?

那留他两天还不简单?

“就这么办了?”周梨一拍大腿道:“小巨子,你找两个人,给郑知府扔进昆峮的小馆——看青馆。”

“包他没有没有接旨的机会又玩得开心!”

“好!”陆玦愣了愣,旋即答应道。

小梨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出事了有他的剑在。

“你注意分寸。”周梨在陆玦出门前,又拦住他交代了一句:“记得给知府大人带个人皮面具,免得他以后觉得没面子。”

“放心。”陆玦拍着胸脯打包票。转身离去。

半夜睡大觉的知府大人,被扔进了昆峮鼎鼎有名的看青馆后院,引起了几个壮汉的关注。

“大人,这里有个男人!”

“我们可是小倌馆,有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光头壮汉一脚踹在报告的人屁股上。

“但是他身边没有男人陪着。”

“那他身边有什么?”

“只有驴。”

光头壮汉:“?”

“那问题就大了。”

“我们这可是小倌馆,他怎么大晚上的不来找男人找驴?”光头壮汉走上前,踢了踢郑邵明:“他该不会是半夜来打探我们底细的奸细吧?”

光头壮汉眼神一厉:“小的们,把他抓起来,严刑逼问!”

“是!”

……

而始作俑者,早就已经躺到了床上,呼呼大睡。

深夜。

睡梦中的周梨突然想到。

她好像没在县令身上放点儿钱。

想起床去送点银子,但上眼皮下眼皮打着架。

又要睡着了……

应该……没事吧?

那么大的小馆,不会不让赊账吧?

不会吧?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