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乌青青在迷迷糊糊之际,说了句:“我想回家!”
依稀之间,她仿佛看见了她的父母,他们在哭,那哭声一声又一声的,落入乌青青的耳里之后,让她整个人都焦灼了起来。
身体上有一种被碾压过后的剧痛感,她抓不住父母,也无法呼喊他们。
在这种强烈的不安之中,乌青青哭出了声。
“呜……呜……回家!”
下一瞬间乌青青就觉得身体一轻了,空中的风很大,吹在刚哭过的眼睛里,涩涩的一阵疼。
很快,敖铭就在空中定住了,他们的脚下正是琯院。
她说想回家,他便带她来了这里。
乌青青被风吹得有些清醒了,她不肯言语,只是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默默发愣。
一直之间,她好像也茫然了,这是哪里?
后来,敖铭又带乌青青去了炎地,那里是她与父母还有族人生活过的地方。
被火烧过之后,如今长满了荒草,一丝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她一直哭,一直嚷着回家,他就这么一直带着她飞到了深夜。
他实在不知道,她口中的家是哪里。
她在哭,他就满世界的找,从灯火阑珊的皇城,找到荒芜的蛮夷之地,从仙界找到冥界,甚至是天涯尽头,他都带她去了。
但她口中的家是哪里?
后来她哭着睡着了,这一睡就发起了烧。
还醒不过来。
火谛把着脉,眉头紧锁。
“乌姑娘的脉,又回到将死的状态了,现在她气息微弱,进气比出气还少,根本就稳不下来。”
敖铭心急地问道:“这是被离魂之症所困住了吗?”
“离魂之症只是缺少一魂,或者六识不全,按理说不会把出将死之脉。”
敖铭身形一动,他飞去了冥界,不顾众人的阻拦,直言要看《往生薄》。
冥界的往生薄是下薄,记载了六界生灵的轮回。
而上薄在神帝的手中,那里记载的是生灵的诞生。
天地间的一生一死,经往生河这么一流转,便叫轮回。
冥王很是为难,那往生薄可是他的命脉啊!
“魔尊啊……”
敖铭召唤出碧水剑,剑尖几乎指到了冥王的鼻子上,“你今日说什么都要拿出往生薄,否则我就破开你冥界的子门,到时候百鬼夜行,人界大乱可不要怪我!”
敖铭将灵力注入到河底的结界里,此时,河底的孤魂躁动了起来,铁锁链拖得巨响无比,河水沸腾得如同开水。
冥王不恼不怒,他陪着笑脸,伸出黑色的如枯枝一样的手,将这鼻尖的剑,试探性地拨了下去。
一边拨,还一边盯着敖铭的脸色看。
“碍,魔尊,你不要动怒嘛!这千年来,我们都和睦相处了过来,要是这么孤魂逃去了上三界,谁也交不了差,不是嘛!”
“我要你保一个人不死!”
“魔尊只管说何事,只要小的能为您效力的,小人绝不说二话,您看如何!”
“你跟我走。”
敖铭拽住冥王就往圣池谷走,不是一般事,这冥王是不会踏出冥界半步的。
一句话的功夫,他们二人就出现在了竹屋里。
火谛也是首次见冥王出来走动,他还没行礼呢!冥王就摆手,“免了。”
只消一眼,冥王就瞧见了床上的姑娘。
乌青青此时面无血色,紧闭双眼。
冥王一眼就看见了仙子的魂体上,多了一魂附着,两魂交融,时明时灭。仙子的整个命体在走弱,两魂都深深地陷在梦魇里,谁也不肯醒。
冥王出手将梦魇驱散,他也说不好,睁眼的会是谁!
梦魇一散,乌青青脸上的血色就在回暖,呼吸也渐渐地有了起伏度。
火谛上前,一抚脉,果然,脉象好了不少,不再死气沉沉了。
三人围在床侧,敖铭催促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冥王弱声道:“按道理是该醒的呀!”
火谛再次上前,又把了一次脉,这次脉象越来越平稳了。
火谛道:“她只是睡着了!”
冥王见人已经无碍了,那是跑都跑不赢,生怕敖铭会拖住他。
这姑娘是灵魂附身!一具身体有两具灵魂啊!
只是这两具灵魂都不行了,乌仙子已经是七魂灭了两魂,撑不了什么时日了。
而那乌青青呢还不好说,但看现下的情形,怕是异世的命体撑不住要走了!
天机就是如此!
冥王不敢道破,倘若他道破了,少则短寿,多则替命!
他向来只管冥界的事,上三界也好,下三界也罢,不轮到自己这里,他绝不会出手。
“青儿!”敖铭一直守在床前,见乌青青的眼皮动了动,他立马就喊了声她的名字。
乌青青的一晕,可把他吓坏了。
乌青青醒了,她感觉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她还像处在现实和梦的游离之境一样,“这是哪里?”
“是圣池谷啊!青儿你忘记了吗?你来此学习医术的!”敖铭握住了乌青青的手,他柔声地解释着。
“圣池谷!”
乌青青的眼睛转了转,她看了看竹屋,是啊,她来这里跟秘钥仙人学灵药呢!
乌青青本来是在圣池谷散步的,那处灵力及其充盈,她看见水之后,身体有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乌仙子当初就是在水里淹死的,其实在乌仙子当日跳下往生河的那天,她便已经淹死了。
在时光的碰撞之下,乌青青穿越来了,她们的灵魂和命运就纠缠在了一起。
也是赶巧,乌青青看见了圣池湖的水,然后被圣池湖的灵力冲了一下,于是乎她受不住晕了过去。
而那异世的乌青青身体,也因此受到了波动,乌青青在这头听到了父母的哭喊。
几乎差点,她就回到了那具身体里,所以她不是陷在了梦境和现实之间,而是在生死的一瞬间,她差点就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家。
所以困住她的是梦魇,也是命!